1. 玉兰瓶花 老不正经
初回不了学校,手下好几个研究生的论文没完成,原先要承担的课程也开了天窗,便把他这个爱徒请回学校,暂代他填上这个空缺。 A大在他毕业前就提出过让他留校任教的意向,当时他在八号坑的工作还没完成,暂时拒绝了。眼下被张岳叫回来,学校也没急着让他入编上岗,只是破格代张岳把那几门课开了,顺便带一带硕士论文,让张岳在家里好好养病。 所以就这样,顾及到东城区和北四环之间的车程和堵车程度,为了赶上每周三天的早八课程,宋修筠从今天开始得回知春花苑,跟唐岫做室友。 唯一让人庆幸的是唐岫的亲哥唐峪今年刚好服完兵役回来,不着急回去读大三,这阵也在知春花苑住着,听唐昶允说是在给他的女朋友陪读,倒是缓和了一大半场面,让他和唐岫的同居显得不那么尴尬。 他们之间差了七八岁,从上小学到上大学都是错峰的,又连着几年只在年夜饭的饭桌上打过照面,实在算不上熟悉。 想到这儿,宋修筠收回拨弄碗莲的手,幽幽叹了口气。 他们两家是从姥爷辈开始的交情,唐岫的姥姥是他母亲当年在织造司的师姐,到现在都四十多年了,两家之间知根知底,所以也放心让他们一块儿住。 可要真按这一层关系来说,他和唐岫的母亲是一辈,唐岫和唐峪按道理该喊他一声师叔。宋修筠想到这儿就不免皱眉,总觉得跟两个小孩儿一块住有些别扭。 更何况他比这俩小孩大不了几岁。 “快快快,给我搭把手来。”唐昶允怀抱着一个大砂锅从倒座房里出来,跟大鹅似的踮着小碎步冲向他。 宋修筠的思绪被打乱,下意识迎上去,一摸才发现砂锅底还有余温,折腾着换了几次手才把砂锅接过去,沉甸甸的,无奈失笑:“您这是做了多少酱棒骨?” 这是唐昶允的招牌菜,砂锅也是他做棒骨的御用砂锅,一锅炖出来,全巷都够吃,宋修筠不用揭盖都猜着了。 “唐岫她最爱吃这个,一天啃二三斤不是问题,十二斤棒骨你们四个人几天就消灭完了。”唐昶允推着他往门外,让他把砂锅先搬去车上。 但这还没完,等宋修筠搬完东西回来,发现门口已经堆起大包小包,有他今天一早就生火起做的炸蘑菇、粉蒸肉,有昨天去大兴糕团买的各种口味的印糕,有唐岫嘱咐他姥爷收拾出来的宠物零食和尿布,还有一大袋还带着泥的新鲜荸荠。 老爷子在一旁站着,脸上满是成就感,一边看着他搬一边嘱咐:“这印糕保质期忒短,冷冻也就十天,我买得不多,你每天早上给唐岫隔水蒸一块,别让她饿着肚子去上课。” “行。”宋修筠答应着。 “还有荸荠,唐岫这丫头最爱吃这个。不过我前阵子听老赵说了,说《人民日报》上写了荸荠皮上会长寄生虫,吃的时候千万洗干净削干净了。一天也不能多吃,几粒就行,否则寒性大了得腹泻,你看着她点,别一晚上跟偷油老鼠似的吃光了。” “嗯,好。”宋修筠接着答应。 唐昶允就这样絮絮叨叨了一阵,等他把东西都收拾上车,才功成身退地一背手,道:“行了,时间也不早,你赶紧去吧,别赶不上给唐岫做晚饭,我也得给这两大家子人生火去了。” “行,那我这个礼拜六带他们俩回来跟您一块儿吃饭。”宋修筠坐上车,扣好安全带,把老爷子之前嘱咐的话又说了一边。 “诶,好,”唐昶允笑得眯起眼睛,领口的小猫涂鸦衬得他更和蔼,一边抬手搭上他的车窗,一边感叹,“不得不说啊,就你今儿这登门的架势,还真有我孙女婿的派头。” 宋修筠一抬眼,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眉心微跳。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调侃,可眼下马上就要见到唐岫本人,总觉得比平日更不自在。 但他是个遇事不挂脸的主,从面色上看不出什么,只瞥他一眼,回:“老不正经。” “哪不正经了?我宝贝孙女哪哪都好,你让我瞧着也顺心,要不是年纪大了点,还真能做我孙女婿。”唐昶允说着,撒开他的车窗,抬抬下巴道,“行了,我就不送你到路口了,走好了您内。” 宋修筠失语地摇摇头,升上车窗,驱车离开。 -- 路上照例堵车,到知春花苑时已经是傍晚五点。 虽然是自己的家,但也易主多日了,宋修筠进门前怕她不方便,按了两下门铃,却没人应门,只隔着门听见欢快的狗叫。 这应该就是唐岫高考结束后带回家的那条小狗,棕色的小泰迪妹妹,一身小卷毛,脸蛋圆圆的,长得很乖,他时常在唐岫的朋友圈看到这只小狗。 然而门铃按到第三下时,小狗的叫声由“嗷嗷,嗷嗷”变成了“嗷嗷嗷嗷嗷”,似乎被呱噪的门铃惹恼火了。宋修筠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