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剑气凝丝

河水中的光点在金色和银色之间变换几次，钟离心中算了算时间，这变换是随着日月交替而进行的。当河水是金光的时候，那些鬼面罗刹就会消失，往天上逃窜，他们依附在浓云之中，像是在躲避这些金光。当河水变成银色的时候，他们又会重新下来活动。

于是钟离就趁着银河之时在小玲珑塔中养伤，趁着金河之时行动，只是在极渊中，无法御剑飞行，钟离看着飘在空中的鬼影，莫非因为他们不是活物？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钟离的伤都已经好了大半，却始终找不到无妄在哪里。照理说，无妄跟着她下来，两人应该是落在一处的。钟离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有一日，河水中金光汇聚，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金色旋涡，一股至刚至烈的罡风卷起，本来躲在浓云之中的几个修为较高的鬼面罗刹，被生生抽离出来，卷进了那个金色旋涡中。钟离看到那个曾经吞食了她的血肉的鬼面罗刹也被吸了进去。而她却在罡风中丝毫不受影响。

等风停了，那金色旋涡就向长河的尽头一弹一跳的飞去了。稍过一时，极渊又恢复了平静。

钟离看着头顶那些鬼面罗刹瑟瑟发抖的模样，思忖着，这又是什么情况？那长河的尽头又是什么？

其实这极渊之中，自然滋生出的邪灵是最低等的存在，相互吞噬之后，修炼有成的就会变成鬼面罗刹，那鬼面罗刹修为再精进的话，就会成为鬼将。这金色旋涡针对的就是那些即将修炼成鬼将的鬼面罗刹。不消说，自然也有机缘巧合，躲过这一劫的鬼面罗刹，成为鬼将之后，灵智已开，便悄悄藏匿起来。

钟离心中猜测出一二来，或许这就是极渊的制衡之道。

小玲珑塔已经受损，钟离心想，若是银河再现，恐怕不能再躲进去了。她的天罗伞还没人给修，菩提心镜又给了见川，难道我要用九霄琵琶超度这群鬼面罗刹吗？她有些烦躁的想着该怎么办。不禁又开始后悔怎么当初封山的时候没带上几件法宝。钟离回忆着，当时她是怎么考虑的来着……哦，是师傅说她太过依赖法宝法器，疏忽了剑道。“剑才是你的立身之根本，悟道之基石。”师傅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脑海中。

剑。

钟离握紧了手中的凤凰翎，这把剑是一柄世间罕见的飞剑，里面炼有一根凤凰尾羽，内含凤凰真火，威力非凡。钟离想着，我虽然凭着这凤凰翎行走世间，无往不利。但究其根本，也是利用凤凰翎本身的威力，若换上一把寻常飞剑，仅靠我的剑法，又能有多厉害呢？果然师傅说的对，我出身朱雀宫，从来都是无数法宝傍身，如今手上缺了可用的法宝，竟然连这些鬼物都恐怕不能对抗了。

她想起无妄来，从来不见他用什么法宝，但是他修习般若心法和五尊法相，他自身就是法宝了。不对，功法不同，又怎么比较？师傅呢？她连剑也不见用的，但也未知师傅若是下山是否会带飞剑。又想起秋月剑仙来，似乎也只用秋月剑。还有大师姐也是这样，大师姐随身也只有一柄飞剑，叫什么来着，哦，大王剑，因为她说她的剑是剑中之王……

钟离翻出当时师傅留给她的凝丝剑意，如丝如缕的剑意刻在她的识海之中，一瞬间将它带去了群玉山的十方壁前。

剑者，决也，断也。内而决七情，断凡息。外而决灰心，断声迹。志向上，存深养之术，内外三宝合一，浑化归一。光灵明而不昧，故精足则战耐久，气满则呼吸细，神清静而圆融，则变化莫测。乘机以进，无隙则退。内外合一，则飞而出快，妙而显神。阴阳真生，则天地精气，归入身心。

钟离已经遁入玄而又玄的奇妙之境界，她的身躯三光合一，灵光者，身外有红光缭绕。神光者，目中有青苍之气，足以照远出威。元光者，身外黄光闪烁，内外功满，毫无缺欠。当此之时，钟离浑光普照，剑意外泄，周身无隙可乘。

那围绕在她上下左右的鬼面罗刹，凡有近身者，皆被剑气所伤，一时间竟无人敢靠近。

凝丝剑意，其精要就在：放之弥六合，卷之藏于密。行剑之时，更有四字诀，乃“清、静、定、聚”也。清字，存神泥丸，如水清月朗，风轻日暖；净字，一气到脐，思看取莲花净之意；定字，一气至海底停住，思如泰山之稳，外诱难挠。聚字，自泥丸一想涌泉，浑浑澄澄，无碍无停，久则神光聚也。所以凝光成丝，是曰凝丝。如露之含珠，月之浸水。其坚如刚，其柔如絮。无坚不破，无孔不入。

至此，钟离终于领悟了凝丝剑意。

她一睁眼，抖落一身银光。神莹内敛，磅礴的剑意汇聚在凤凰翎的剑尖。一招孤峰垂萝，剑意凝聚，所谓千年驳藓明山履，万尺垂萝入水心。凝丝剑意正中一鬼面罗刹的眉心，在他的体内炸开无数个孔洞，如火的剑光激射而出，那鬼面罗刹来不及惨叫，就消散成一股青烟。

其余的鬼面罗刹见状，兴奋的咆哮起来，争先抢过来吸食那些逸散在空中的青烟。当先的那个，自吸食过后，黑影愈发凝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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