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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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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崔宗之送来了长安城里内造坊定的吉服。因阿乐已被御口亲封为五品孺人,明日要穿的嫁衣,便是这件攒金丝翟鸟纹花钗礼衣, 铺锦列绣,明艳不可方物。崔宗之送来的,不只这件衣服,还有那厚厚一沓的嫁妆单子。

阿乐冷眼看着这衣上错金华彩的翟鸟纹饰,围着那华服转了一圈,慢慢走到崔宗之面前,仰起头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现在我说,我不想要那些嫁妆,不要这五品的头衔,不想当什么将军夫人,你还会带我逃到扬州吗?“

他整个人僵了一下,脸色越来越白,他忽然叹道:“苏克莎,我对不起你。”她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如一道闪电劈进了她肺腑深处,痛彻心扉。原来,即使她不是崔乐儿,她是苏克莎,他还是会选择对不起她,一如从前的选择。

她痛极反笑,泪珠滚落:“哈哈哈哈不必说对不起,原是我赚了。”

崔宗之心痛欲裂,却也只能定定地看着她,良久,转身而去。

暮色四合,长安的夏日傍晚与洛阳并没有什么不同。

齐国公府内小小的退思斋里灯光通明,七八个婢子在花阿娘的指挥下,收拾整理着明日要用的典仪之物。花阿娘拿着本缎锦画册,把阿乐单独拉到了里间,把阿宛赶了出来。阿宛哼地一声,心中想:当年克孜尔石窟上坦胸露乳的仙女,缠着佛陀的不着寸缕的魔女,我可不是没见过。她忽又想起前几日王维开的那个魔女诱佛的玩笑,脸上泛过了一阵潮红。不知他现在做什么?明日此时,又将身在何处?

阿宛一人站在外间,听着里面那窍窍私语,只觉得厌烦;在灯下擦了一会剑,把剑柄的皮绳又重新紧了一遍;又拾起了琵琶,练了一遍明日即在喜宴上弹奏的《苏幕遮》。若宋王能认出这首曲子,认出这把琴,会如何?先活过明日再说——若活不过明日呢?

阿宛脑中念头如脱缰野马一般左冲右突,直撞得自己头痛不已。她深呼一口气,随手又弹出一段曲子,竟是当日与王维一起记谱时新创的一曲,婉转悠扬。

渐渐地,阿宛心绪安宁,沉浸其中,原来情到浓时,无法诉诸于口的万般心事,却能由这乐声纾解几分。正想着,却见窗下有人悄悄拍窗,阿宛不得放下琵琶,开窗一看,却是王维。他略有疲态,眼里却满含春水:“一进来就听到你弹这首《郁轮袍》了……你在想我,我亦如是……前厅还在宴请,我见今日席上有这份玉露团雕酥,想着你最是贪凉又爱吃,便拿了一份给你。”说着,递上来一个用白玉碟盛着的雕成莲花状的酥酪,花蕊上浇着盈盈的桂花蜜,清香扑鼻,让人不忍下口。

阿宛一时痴了,只看着王维说不出话,眼中竟慢慢起了水气。

他叹了口气,又觉得好笑:“只是一日未见罢了,何至于此……“说着,便抚了抚她有些散乱的鬓发,柔声道:“我要赶快回去了……国子监学的郑少监也在。你快吃吧,不然要化了……”说着,他便欲转身向门外走去。阿宛急得轻呼了两声:“摩诘,摩诘……”

他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并没有停下脚步。那一团皎皎如月的笑脸,那一身赭色暗纹袍,马上被夜色所吞没,消失于眼前。阿宛呼吸一窒,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害怕失去过。

二更时分,前后院都安静下来,退思斋里终于只剩下她们二人躺在这嵌螺钿紫檀广榻上。

阿宛从背后抱着阿乐,轻轻地问:“……姐姐……你害怕吗?“

阿乐转过了身搂紧了她:“怕,怎么可能不怕?“

“那……我们要不要和阿爹坦白?他……”

阿宛话还没说完,阿乐就捂住了她的嘴:“不可以!”

阿宛还不死心,挣扎着把她的手拉开,又说:“现在这桩婚事圣上也知道了,我们不管是逃婚还是杀了他,都是死罪!反正阿爹也讨厌他!他会帮我们的,如果曹贼死了,他在朝堂上也少了一个对手,而且你也不用…”

“不!他不会!他永远都会选择最稳妥的路子,永远会因为他的姓,他的家,他的功名而放弃我!他只会让我乖乖嫁人!”阿乐咬着牙,眼里崩出了泪珠,如同决堤一样涌出。

阿宛不再问为什么了,只轻轻地抱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那好,我们靠自己!“

第二日,阿乐早早就被抓起来梳妆打扮。

她从不知原来净面竟是这样的痛!只是两根细细的棉线在脸上来回滚动,却如夺魂一般让全身的知觉都被牵着走,一缕缕一丝丝抽筋扒皮般的痛。阿乐痛到眼里包着泪,手不住地乱抓,阿宛也从没见过阿乐这般失态,忙不迭地安慰着。

那净面的老妪取笑道:“小娘子只是这般就痛得受不了?女子嫁人呀就是要痛一辈子,新婚夜可得熬着,生孩子也得熬着……“另一个年长些的女官正色道:”女子出嫁,身体发肤所受之痛皆为天定,生育之痛亦是如此,隐忍不发仍仪态大方者,才是良配。“

阿宛冷笑一声,扭头啐道:”什么狗屁道理!女子嫁人就要活该受苦?还要活活忍着?可见结婚对女子全无好处,这婚不结也罢!“那女官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之语,指着阿宛气得瑟瑟发抖,末了,脸色阴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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