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鱼
躁动的心似乎也安静了下来。
分蛋糕的时候江稚茵问了一嘴:“闻祈呢?”
陈雨婕回答:“刚刚好像出去了,可能在上厕所吧。”
吃完蛋糕以后又嗨起来,江稚茵跟着唱了几首,后来喊得嗓子都哑了,就退了下来。
这个时候闻祈已经回来了,右手五指紧紧扣着玻璃杯的杯口,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些,兴许是热的。
可江稚茵看得细致了一点,发现他杯中液体的颜色并不像水,带一点淡淡的黄色。
她想拿过来看看,闻祈下意识躲避,捏着杯子上抬,一双上扬的漆色眼睛缓缓蒙上一层薄薄的雾,他仿佛看不清一般,眯着眼睛仔细瞧她,而江稚茵明明没有碰到他手腕,酒水却莫名其妙地倾倒下来,泼了他一身。
闻祈看上去有些愣,手里仍旧举着那个空杯子,视线还停滞在江稚茵脸上。
江稚茵闻清楚了,闻祈身上就是酒味,他可能喝错了邓林卓点的嘉士伯。
“湿了。”他这么说着,直接放下杯子要解开上衣扣子。
江稚茵急急摁住闻祈的手,把头扭到后面看,见无人注意后才松一口气。
“你……不能在这里脱。”
“为什么?”除了皮肤带上些许薄红,吐出来的气息又烫又带着酒香,他看上去还与常人无异,不过也会开始说一些明知故问的话。
后面的人都累了,似乎已经开始叫车打算散席了,邓林卓靠着墙大声嚷嚷,给他爸打电话来接他回家,电话那边大声骂了几句,邓林卓捂着耳朵。
女生这边都还好,只是孙晔也喝大了,走路摇摇晃晃地像是要倒,江稚茵担心他摔着,又起身去拽了一把,问着:“你家在哪儿呢?叫个车送你回去?”
海城一起来的女生说:“我跟他住一个小区,让我爸开车来把他一起接回家算了。”
江稚茵点点头,人都安排到位以后,她一回头,发现刚刚坐在软座上的闻祈人又不见了。
因为担心他当众脱衣服,江稚茵一边叹气一边往外找,直到出了KTV的大门才看见他正蹲在电线杆底下。
闻祈没有亲人,江稚茵只能自己叫个车来,她站在闻祈旁边叫了滴滴,然后想把人扶起来,结果他只是眨着眼,很轻地笑了一下:“不用麻烦了,你去陪他吧。”
她一时懵掉:“陪谁啊?”
“孙晔。”闻祈淡定回答,还补充了一句,“SY。”
江稚茵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只催促他快起来,可是闻祈只是执着说:“反正一直都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不会有人陪我。”
她被这语气烫得心一软,蓦地蹲下身子,看着他的脸:“我这不是在陪你吗?”
闻祈没说话,站起身子,突然抓着她的手。
江稚茵突然想到今天她那个同学说的话,说她没有边界感,别人对她做什么举动她都察觉不出背后的深意。
她回头看了眼闻祈,想着要说什么,但是对方态度淡定自若,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
……算了,估计是站不稳,拿她当拐杖。
司机很快把车开过来,接上了他们俩,江稚茵在车上给她妈打了个电话,只说要送一个朋友先回家,江琳叫她注意安全。
直到车开到了闻祈家楼下,他都没有松手的打算,江稚茵拽着他叫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
狭窄的楼道并不能容纳下两个人并排走,老旧的居民楼,墙上都是一块一块雨水常年浸泡过的痕迹,楼梯角还有苔痕。
闻祈开门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尽失,江稚茵刚想说自己就先走了,结果眨眼间就看着他往厨房的门上撞。
“等等!”她进去把人扯住,接着咕哝,“你真醉假醉啊?”
闻祈不搭理人。
她扛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扔到床上再一走了之,结果闻祈突然很用力地拽住她的手腕。
那力道让她发疼。
江稚茵盯着他沉默的眼睛,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的情绪,像一个能把所有心事、情绪和欲望,全部吞噬殆尽的黑洞。
那黑洞正紧紧黏在她身上。
“现在可以脱衣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