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性
和睦共处。”
兰山远突然开口。
问泽遗整理剑穗的动作僵了下。
他和尘堰对彼此的态度差得明目张胆,被兰山远看出来并不奇怪。兰山远没劝他收性子,只劝他暂且和尘堰和睦相处,已经算是非常委婉。
“方才我说话急了,并非对他有成见。”
他笑得真挚:“都是师兄弟,我一定不会顶撞二师兄。”
不过若是尘堰故意惹他,那他可就不好保证了。
他会在兰山远面前揭穿尘堰的目的,但肯定不是现在。
兰山远还没接下句话,就听到问泽遗接着道。
“要是遇着事,我一定来找师兄评理。”
被抢了要说的词,兰山远无奈地看了他眼:“三师妹还在丹房,明早记得去药寮寻她诊脉,方便她为你配药。”
诊脉。
问泽遗顿时想到自己身上的魔性。
他的三师姐谷雁锦是九州中都能排前几的药修,如果他不谨慎藏住骨血里的魔性,极有可能会被谷雁锦察觉。
问泽遗心悬了片刻,如常答道:“我记住了,师兄回去后也好好休息。”
出了结界,石亭边有尘堰派的修士想要迎问泽遗回去。问泽遗客气拒绝后,依照原主的记忆,踏轻功往自己的小筑而去。
修士的居所一般修建在灵气充裕的地方,且和自身灵根有关。
问泽遗是水火双灵根,居所在阆山之巅最大的湖泊正中间,和兰山远在山巅万年松下的寝居刚好是两个方向。
镜泊灵气充裕,却在整个门派的边缘之地,环境幽雅,鲜少有修士造访。
眼下这只是问泽遗的住所,可书中写问泽遗死后,它也是沈摧玉囚禁折磨兰山远的囚笼。
夏时镜泊会开满莲花,眼下只有残荷飘在水面上,雾气升腾缭绕,宛若人间仙境。
仙鹤啄着已经枯败的莲蓬,衔起里头的莲子振翅高飞。
“副宗主。”
只有一个修士在湖心小筑外,见到他小声问好,随后又低头继续洒扫。
刚靠近镜泊,问泽遗的身体就开始不适。
离水源过近导致这里湿气极重,潮得就像处在回南天中。
水灵根只能护住他的内力,护不了大大小小的内外伤。一个有旧伤的剑修,根本不可能在如此潮湿的地方安稳修养。
所幸依照原主的记忆,镜泊只有小筑外潮得厉害,里头会定期放上引水的灵珠吸干水汽。
问泽遗的手搭在门上,阵法自然亮起,随后门缓缓推开。
数月无人居住,里头的情况并没比外边好到哪去。
建造小筑的木材石料都是灵木灵石,所以没被潮气侵扰,但被褥的湿气重到光拿手摸,手都会沾上水。
这显然不对劲。
问泽遗脸色微沉。
他身上的魔性不为人知,可有伤病一事师兄师姐们都很清楚。
所以作为副宗主平日哪怕不宿在宗门,引水珠也会定期更换。
是有人趁他不在,在给他使绊子。
三师姐谷雁锦性情孤僻,虽然挂着掌事名头,却从不管除丹房药寮外的其他地方。
他和兰山远离开后,寝居的维护无疑是尘堰在负责。
这手法真是下作又拙劣。
而他今晚得稳固住体内魔性,瞒过来给他看病把脉的谷雁锦,压根来不及去去找尘堰理论。
可去取来引水珠大事化小,也太便宜尘堰了些。
问泽遗思忖片刻,阖目开始梳理自身的经脉。
屋内没有引水珠,虽然导致他的伤口愈发疼痛,却也助他修炼的水灵气愈发充盈。
体内原本就不平静的灵气四处窜动压制魔性,感受到浑身如扎针般疼痛,他额头冷汗涔涔,手指都在不住颤抖。
问泽遗缓缓睁眼,反倒神色放松下来。
乱点好。
要是不足够乱,怎么让尘堰吃苦头?
翌日,辰时。
问泽遗推开药寮的门,险些踉跄栽倒在地。
扶着他的药修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看向谷雁锦:“我在路上遇着副宗主,他就是这般模样了。”
面容秀丽的女修脸色微沉,顾不得责备问泽遗来晚了一刻钟,赶忙让她的弟子上前架住问泽遗,把他扶到椅子上。
“四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谷雁锦搭着问泽遗的脉,脸色越来越差,连平时懒散的语调都变严厉了不少。
“你的经脉非常紊乱,是不是又在用偏门的修炼方法?”
她压抑住声音,不让在场的弟子听到。
“再这样下去,你真会没命的。”
问泽遗动了动唇。
彻底压制体内魔性比他想得更困难。
为确保在谷雁锦这个合体期药修面前瞒过魔性,他几乎是搭上了自己的半条命。
“师姐别担心,只是我屋里......”
他深吸一口气,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下去:“屋里潮气过重,才旧伤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