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我脏
直接踩在自己鞋面上。
黑色的帆布鞋顿时变得惨不忍睹。
污秽不堪。
沈纵没移开脚,任由她用他的鞋面擦她的鞋底。
“你不是不喜欢吃蛋糕,是嫌我手脏吧?”方北一下比一下踩得用力,与之相反的是脸上挂着比奶油还甜腻的笑容,“可你也很脏呀。昨天是牛奶,今天是奶油,你看你,从头到脚都是脏的。”
擦完鞋底,方北退后一步,再次拿起那条黑色长裙。
手一扬,裙子落下,盖住满地奶油。
她用第一次见面时,看腐烂垃圾的眼神,高傲轻蔑地俯视着他。
“可我再脏,也不会去别人家里当狗。”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毫无尊严地被羞辱。
即便如此,却还是死赖着不肯走。
沈纵的眼神逐渐失去了温度,冷得像冰。
“难受?不爽?生气?”方北一秒变脸,将他用整个暑假换来的名贵裙子踩在脚底,表情刻薄却美丽,“那、就、滚。”
她答应爷爷不生气,同意大伯娶楚沁。
但她的谅解和委曲求全里不包括他在内。
沈纵看着她眼底里毫不掩饰报复后的快意。
他突然明白过来,厨房里的戏谑,微信里的委屈,刚才的示弱……
不过是拿他取乐。
在她眼里,他连条狗都不如。
*
回到西楼,沈纵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他把行李箱拿出来打开,衣橱里才挂上去没多久的衣服被重新装回行李箱。
收拾完东西,他无声地坐在床沿,很久都没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他扫了眼手机,又沉默地坐了会儿才站起身。
沈纵端着水杯和药推开房间门。
方敬贤还没回来,楚沁一个人在房间。
“临睡了才想起没吃药,”楚沁接过药和水杯,“谢谢。”
沈纵等楚沁吃完药,接回杯子。
“阿纵,”楚沁叫住转身离开的儿子,“你刚才……去东楼了?”
沈纵垂眸“嗯”了声。
“听说小北找你,”楚沁小心翼翼地问,“有事吗?”
沈纵没说话。
“小北她……”楚沁觑着儿子脸色,斟酌着开口,“从小被宠坏了,难免骄纵任性些,你看她都能把你方叔叔气成那样。她是妹妹,不管怎么样……”
“妹妹?”沈纵冷笑着重复这两个字。
儿子的回应令楚沁露出难堪的神色。
她还没和方敬贤结婚,方家也没有要承认她的意思,她却已经在攀亲带故。
难道叫得亲热些她就能如愿以偿了?
还是怕他得罪了方北美梦落空?
方北说——
你和我一样脏。
但我不会去别人家里当一条狗。
她说得没错,她再乖戾蛮横,也是在自己家。
是他闯进了她的地盘惹了她。
一切都是他活该。
“儿子,”楚沁拽住儿子的手腕,希冀般看向他,“留下来好不好?”
沈纵垂眸看着手腕上柔弱无力的手。
曾几何时,她也如此刻一般,紧紧抓住自己的手,祈求自己留下。
那时他留下了,留在了令人窒息的那个家。
这不是母亲的手,是禁锢住自己的枷锁。
将他一次又一次拖进无尽的深渊。
“阿纵,我承受了那么多,好不容易遇到你方叔叔,我只是……”楚沁的脸庞不断滑落泪水,“不想再过过去的生活了。”
不想再过过去的生活,想让自己过得更好。
她没有错,他也曾渴望过那样的生活。
可如果为了得到所谓更好的生活,却要承受比过去更深更重的难堪和痛苦呢?
她其实知道这条路有多难,她怕一个人撑不下去,所以拖着他一起。
方北以为楚沁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是为了赖在方家,却不知她更可能是为了让儿子甘心留在自己身边。
沈纵很想问她值不值得,但最终什么也没问。
他克制压抑着内心汹涌的情绪,目光扫过楚沁打着石膏的腿。
“我答应住过来是因为你需要照顾,不是为了想过什么更好的生活,也不是为了要一个妹妹。”
“阿纵……”楚沁哽咽道,“我求你,妈妈求求你。”
沈纵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里默然一片。
他推开楚沁的手,“一个月后我就离开。”
*
沈纵今天早班,原该晚上六点下班。
但临下班时酒吧来了群老外,又是调酒又是翻译,离开时已近八点。
去车站的路上他才拿出手机看了眼。
楚沁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
他马上回了过去。
一接通电话,楚沁就问:“你在哪?”
沈纵脚步一顿,“怎么了?”
楚沁忙说:“也没什么事,看你这么晚没回来,问问你在哪儿了。”
刚才连着打了那么多个电话,此时却吞吞吐吐,沈纵暗地里叹了声气,放轻声音问:“到底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