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
只地泥里的虫,不敢反抗,也没有反抗的力气,直到一天,有个小巴掌打醒了他。
邵昊谨挨过很多打,但好像第一次被人打的那么疼。
他不明白那身影模糊的小女孩,为什么要打他,他答应了嬷嬷,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连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都要打他。
可她打完他,又把他从污泥里拽了起来,绷着小脸拍去了他身上的灰,然后握了握他的手。
“你别怕,”她说,“我可厉害了,我带你逃出去。”
邵昊谨不信,于是又挨了下。
小女孩说到做到,带着他一路东奔西窜,能躲就躲,躲不过来找他们的魔修,她也不怕,正面迎敌。
她就像她说的那样,很厉害。
而那个时候,邵昊谨连剑都握不稳。
于是她有时也会气急败坏,抓着他的手,教他如何对敌。
可教着教着,大概发现他生性怯懦,畏畏缩缩,她就不教他了。
邵昊谨有些难过,可他从出生到现在,唯一学会的东西,就是挨打时不要反抗,否则下场会更惨。
连嬷嬷都是一边心疼,一边让他不要反抗。
只有她教他,要学会提剑打人。
邵昊谨那段时间,最怕的就是她丢开他,因为小女孩也会受伤。
过往经验告诉他,那些会施舍一些善心给他的人,一旦危及自身,一定会毫不犹豫抛开他。
于是他死死抓住她,连觉都不敢睡的抓着她。
被发现这些心思后,她一掌打晕了他,让他硬睡了一觉,等他仓皇醒来时,女孩就蹲在他面前,笑脸盈盈。
“你看,我没走啊,”
她是没走,也如她所说的,带他成功逃离了魔界。
可承诺一结束,他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后来他学会了用剑,学会了杀人,学会了报复,然后他找她,找了好久好久.......
她果然是那时候......受伤了。
他得把她找回来才行。
邵昊谨半梦半醒间,紧紧抱住仙花盏,额头被狠拍了两下,他才大梦如醒般睁开眼。
天已经亮了,面前红衣少女眯眼看他,显得有些不耐。
“还要睡多久。”
邵昊谨看清那张面容,眸光沉沉,正要说话,目光落在了岁祖月脖颈。
少女如墨青丝是散的,脖颈纤细而白皙,曦光下,因肌肤过于白了,以至于颈间有一点红痕,都格外明显。
是咬痕。
想到昨夜她在哪,邵昊谨眼底露出一丝嘲讽,“不知羞。”
“你说什么?”
邵昊谨理智的没有再说,刚要起身,却被一股力道恶狠狠的从后面压扣在地。
她拍了下他的头:“我听到了。”
邵昊谨面色铁青,挣扎着,又被拍了拍怀里的东西,“再惹我不高兴,小心我砸了你的百花盏。”
邵昊谨阴森森闭了嘴,岁祖月嗤笑,松开了他。
“有正事,”她拿出一块布包着的东西。
展开看,是一缕发丝,接着又从袖里摸出一个丹药瓶。
“我知道你魔族有法术,识人最准,帮我看看,是不是一个人的灵息。”
邵昊谨注视着那乌黑的长发,还有那瓶丹药。
他没动。
岁祖月挑眉:“你帮不帮,不帮我去找你剜眼的那个,把你交给他,让他来帮我,左右是个魔族都会。”
威胁的话最管用。
邵昊谨冷冷抿着唇,不情不愿的伸出手,手指捻着一缕魔气,将两物一同缠绕起来。
岁祖月:“小心点丹药,别给我弄坏了。”
邵昊谨陡地扯起嘴角:“宝贝什么,一个破瓶子。”
岁祖月:“你那不也一个破盏。”
邵昊谨不说话了,片刻,又不甘般道:“不是破盏。”
岁祖月懒得与他争辩,看缠绕在两物上的魔气,浮现出不同的颜色。
岁祖月眨了眨眼。
果然不是。
邵昊谨收了手,目光落在灵力充盈的掌心,片刻,转向了低头打量两物的岁祖月。
他嘴唇一动:“你给我传灵力了。”
岁祖月收起丹药瓶,随口道:“怎样,要感恩戴德么。”
邵昊谨唇角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她这么天真?
他抬头想要嘲弄几句,就看到女孩居高临下的,不以为然地看了眼他。
“知道了,你狼心狗肺。”
“......”
邵昊谨沉默半晌,冷漠的扯起嘴角。
对,他就是狼心狗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