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
邵昊谨在瞬间的紧张后,冷静下来。
只是一朵荷花而已,能代表什么,他平静的注视着岁祖月,试图从少女神色间得到些东西。
这时候的岁祖月,不似后来,整个人气质变得有所收敛,多了几分安分沉静。
此刻的岁祖月,正处在最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时候。
整个三界都知晓,神殿那位少司,一张脸生得极为漂亮。
五官长相,不似小白花般柔美清纯,而是带着点儿嚣张气焰,一眼望去,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有人曾描述,她漂亮得近乎霸道,有种很不讲道理的好看。
这话不假,岁祖月有次女扮男装,倚柱饮酒,回首青丝拂面,透着墨发缝隙,刹那展露的眉眼英气,至今被一众女眷念念不忘。
周围一堆端着芝兰玉树姿态的仙家子弟,都被她衬的黯然失色。
岁祖月的眉眼,有几分与生俱来的天然乖嚣,一看就不是能与人温情蜜意,温柔可人的解语花。
以至于她当神殿少司那些年,喜欢她的人虽多,却没几个傻愣,敢上前表明心意。
当然,表明了也无用。
只有邵昊谨是个意外。
岁祖月打量着荷花,被她拽住手臂的邵昊谨也在看她。
一团簇火在壁上安静燃烧着,斜斜洒落的光亮,让岁祖月整个人好似笼在一层朦胧薄纱中,眉眼如画。
邵昊谨透过黏血的乌睫,看到她唇角带笑。
那笑意有点复杂,似嘲弄和戏谑,又似沉静和释然,还夹杂着一点好奇。
她掀起眼尾纤长的睫毛,瞥了眼他,“你知道的,我比较蛮不讲理。”
话音落下,呲啦一声,布帛被扯烂的声音在地牢响起。
*
“少君!少君!”
候在地牢外,等了三日的简垤,看到从门口出来的瘦弱少年,忙不迭地跑去。
他是邵昊谨的近侍,看到人从里面伤痕累累的出来,急的潸然泪下,随后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少年的下半身。
天宫九少君,要被神殿少司阉了的消息,昨夜就传遍了。
好歹毒的岁祖月!
亏他还以为,对方会秉公处理还少君清白呢!
“少君......呜,”简垤哽咽,“你......”
邵昊谨身上时常没几块好肉,总是乌青带伤,简垤虽被派到他身边不久,但见过他更惨然的模样,此刻一副天塌下来的哭丧样,意思不言而喻。
察觉他的视线,邵昊谨沉了沉脸,“没有受刑。”
简垤一愣,顿时大松口气,随后反应过来,有点不可置信地朝后方地牢望了眼。
少君前几次从地牢出来,都是被扒了层皮。
若非有魔族天生的极强恢复力,换个人,早死了好几回了。
“这次没有受刑?”
邵昊谨没有回答,脸上也没有任何劫后重生的喜色,他目光阴沉地看了眼袖边缺口。
好半晌,从怀里摸出了一片肮脏至极的小荷花。
少年指尖冰凉,侧过头,望向斜方大树下,正低声交代使徒的岁祖月。
察觉阴郁的视线,岁祖月回过头,眉梢向上一扬,笑容恣意,她一头如墨青丝,被风吹起的弧度,都透着几分嚣张和挑衅味道。
少女轻靴踩在地面,碾了碾。
不听她的,下次就踩真荷花了。
“走。”邵昊谨垂眸,眼底一片阴霾。
简垤下意识道:“去哪。”
没事了吗!
邵昊谨没说话,单看着树下纤瘦背影。
采花魔是七欲魔之一。
上一世,岁祖月为了抓到人,自己在魔界和凡间往返了无数次,废了好大的功夫,期间,还有不少神殿门徒,被邪魔入体,损失很大。
岁祖月略一琢磨,决定这次换个策略,利用邵昊谨这个有魔族血脉的君嗣,长得还有几分俊模样,一看就适合当魔傀的人,去把采花魔钓出来。
当诱饵很危险,说不定就被嚼碎了。
不过这不在岁祖月的考虑范围内。
上一世,是她为邵昊谨推翻了卷案,证明他的无辜。这次,她还能给他一个自证的机会,已经仁至义尽了。
因采花魔之事,岁祖月重生回来,就一直待在地牢里,此刻终于能歇息一二,她揉了揉手腕。
曾经伴她多年的业火,此刻还在魔界深渊里,岁祖月左腕内侧,象征业火的红莲,也不见任何影子,腕间肌肤一片雪白。
岁祖月不习惯地揉了揉,交代完使徒,打算回到住处的时候,蓦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
她朝西侧方向,一座黛青的山峰望去。
几片叶子从头顶树梢飘落,岁祖月抬头,临近傍晚,红艳艳的火烧云映照在天空。
肩头一缕浅发被轻风吹起,岁祖月颊边被发丝挠了挠。
有点痒。
要不要去,可她没记错的话,这时候的自己与慕相玄,已经有些疏远了。
且她这次,本在凡间做任务,突然回神殿,其实也与慕相玄有关。
她做的任务,涉及多年前的一桩旧案,作案的是个年幼的小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