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空梦

你什么都不明白，约翰。

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在被推倒的世界中拯救谁，因为当他们都不理解自己的灵魂究竟属于谁之前，他们只会走向一次一又一次的谎言垒砌起来的秩序。我们什么都做不到，我们只能等待着他们理解并明白该如何从腐烂崩塌的世界废墟内走出来，我们只能期待他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可以学会如何掌握自己的灵魂，想起属于自己的梦想，得到属于自己的救赎。

玫瑰终会绽放，行尸走肉也终会再度拥有灵魂，他们终会学会如何支配他们自己的命运，找到他们自己的生活、情感和家园。

我只是希望那一天不会来的太迟，我只希望在宇宙崩塌之前可以看到人类真正的自由之花在思想中绽放。

我们是这条路上注定会被推倒的骨牌，我们是旧日废墟内的守望者，我们是推倒废墟高墙的殉道者，我们是清扫一整个旧日阴霾的墓碑。

我们注定属于过去，康斯坦丁。

无论你是否承认，无论是否依然苟活于世……而我希望你活下去，因为你要比我们更适合做一个观察者……

约翰·康斯坦丁想着扎坦娜在上一次的危机中濒死时对他说的话，他还记得扎坦娜那副被魔法反噬后伤痕累累的残躯，他还记得他发疯了似的想要弄死那些地狱的杂碎，并毁了一整个破碎的世界。

现在，康斯坦丁看到了危机之后复生却又再度失踪的扎坦娜。他和陈宇都曾用各种手段搜寻过关于扎坦娜的踪迹，但他们没有得到一点儿线索，就是在暗影局的蚂蚁农场中枢神经网络内的档案室内也找不到关于扎坦娜的消息。

而那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扎坦娜并不希望有人能够找到她。

“是小扎让你来找我的。”康斯坦丁在无数骸骨垒砌起来的王座前站定，他抬起头，悲怆痛苦地看着像是受难的救世主般被骷髅手臂环绕包裹的扎坦娜沉睡的不朽身躯，他看着扎坦娜苍白如雪的容颜，抬起的手臂又很快放下了，他害怕扎坦娜会像是雪花一般被触碰后化为乌有。

“吾辈从暗影局在镜都的分部盗走了两个特殊物品，那张尼采与莎乐美的照片，还有那尊诗人雪莱作品中属于伟大神王宙斯的黄金雕像。”伊特莱根在康斯坦丁的身后说道，“你应该知道这两样物品的意义。”

“过去。”康斯坦丁看着扎坦娜幽幽地说道，“苦涩且绝望的过去，骄傲且辉煌的过去。它们都是囚禁人类的牢笼，它们都是腐烂的信念缔造的谎言。一场空梦，这就是它们的价值，就像陈缔造的科兹镇，一个横亘太古的永恒之地，一个时空之外的臆想。所以正是扎坦娜让陈再度接近了‘无形七贤’，而你用这两样特殊物品构架了连接的桥梁，而代价便是……扎坦娜的灵魂。”

“准确的说是一个梦。”伊特莱根说道，“你认为陈如何得到了神秘屋？他如何可以突破梦的规则？他需要一个梦，而扎坦娜将自己变成了那张王牌。此后，她便在这片土地之下一直沉眠。没有过去，亦没有现在与未来，而在那沉眠中甚至没有一个梦。因为……”

“她将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梦全都给了陈宇。”康斯坦丁的眼中闪着泪光，他甚至开始摇头，他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和谢莉尔、吉玛一起逃进空心地球，他开始觉得这自虐般的旅程更像是一场漫长的告别，而在这些告别之中，他那根本无法愈合的伤疤将一次又一次的被重新割开，鲜血淋漓。

“吾辈无法终结这个空梦，而汝辈应该明白，当这个空梦被塞满，即便没有了你的灵魂，它也会重新撕裂混沌的樊笼，将黑暗的梦境带给现实。”伊特莱根用燃烧着地狱烈焰的双眸凝视着康斯坦丁孤独的背影，他继续冷血无情的说道，“只有你才能终结一切，因为你是旧日因果的一环，你是陈宇那计划的一部分！你们都在一整个‘阴影’串联的丝线之上！而你一直都在犹豫！吾辈清楚你行走于新世界的缘由，你想要找到陈！你相信着他还在某一个角落里！因为你知道旧日的丝线并未断绝！而现在，那条线带着你来到了这里，轮到你做选择了，康斯坦丁！无论怎样，你都会痛苦不堪，因为你会失去挚友和爱人，你会失去和陈宇最后的联系！而吾辈会再次欣赏你的落魄！因为吾辈达成了初堕者都没能达成的愿望！吾辈才是那个击败你的存在！”

伊特莱根咯咯笑了起来，他乐在其中，因为他知道他这一次赢定了，他所想要得到的一个崭新且广袤的新世界也出现了，他非常满足，而就在这深坑之上，就在这间屋子之外，还有一群人等待着被血洗。

杀戮和胜利让伊特莱根重新兴奋了起来。

康斯坦丁却没有在听，他的记忆沉湎在了旧日的危途之中，他仿佛再次看到了自己和扎坦娜在废墟和避难所内舞蹈，他们在地狱的喧嚣中听着老旧的磁带在收音机里发出带着刺耳鸣叫的沙哑歌声，他们在墓地里相拥，他们在每一个艰难的夜晚彼此舔舐着伤口。

伊特莱根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在他那熊熊燃烧的恶魔之眼中倒影的两点人影正向着扎坦娜伸出手去，恶魔看着康斯坦丁将扎坦娜拥入怀中，他看着康斯坦丁将扎坦娜拽出了死人的囚牢。

随即，扎坦娜睁开了眼睛，但只有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