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天地大重奏(五)
渡鸦踉跄着在即将崩塌的灵薄狱废墟间茫然的前行着,她经过了无数个世界被丢弃的各种造物、思想与记忆,她看到了被遗忘的历史错乱无序的在灵薄狱内反复上演。
这是只有渡鸦才能看到的,这是因为她拥有着三宫的血脉。
或者说她是继承了三宫本质的一种精神延续,她是被无数生命记忆中罪恶、悲伤与苦难下创造出来的一个矛盾产物。
三生三世。
三宫和拉尼娅都提及了这个仿佛预言般的结论。
渡鸦隐约还保留着一部分关于阿查拉斯的记忆,她勉强还记得自己在地球上对抗三宫的记忆残片,然后便是这苦行般的路途。
在这片遗忘之地迎来的第三次重生。
每一次都像是与血同在,与火同行。
黑与白构成了渡鸦那不断丧失记忆中的背景色调,那也是她两种选择的潜意识具象化的产物。
这同样也是造物间集体无意识中永恒的主题。
现在这成为了渡鸦自我意识内永不停歇的战争。
三宫就在那里,那是渡鸦根本无法遗忘的存在,他就是灵薄狱,他就是遗忘本身。而遗忘不代表着虚无,他就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黑暗降临,等待着渡鸦在道路的终点将自我献祭后达到的完满。
渡鸦终于虚脱般的跪在了地上,她所行之路早已成为了一片燃烧的荆棘,她周围跟随的仿佛信徒般的被遗忘者也越来越少,他们的面孔仿佛被黑暗吞噬,模糊下没有了任何形象,有的则被扭曲成了五官错位的方块儿。
三宫的力量在不断膨胀,他开始吞噬渡鸦所窥伺到的所有本应被遗忘的记忆,而那些记忆将被扭曲改造,最终成为属于他的力量——那些不应存在之物,那些原本被曼卓拉克所驱使的吸血鬼骑士。
这就是那些可怖的黑暗怪物为何追逐生命的根源,因为他们渴望着被重新定义,因为他们想要找回被遗忘的一切,还有自己曾今的存在。
渡鸦看到自己的手臂开始变得模糊,她无比疲惫,因为相信她、记住她的生命越来越少了。在这灵薄狱中,随着拉尼娅所赋予的黯淡微光愈发薄弱,随着拉尼娅即将迈入永恒的死寂,渡鸦将会被重新否认、扭曲,而到了那时,三宫和七宗罪就会卷土重来。
渡鸦开始向前爬行,她无视自己的衣服和身躯被燃烧的荆棘划伤、灼烧,她用牙咬着那柄拾来的匕首,她那几乎瞎了一般的双眸仍旧凝视着婴儿啼哭的方向,她隐约从摇曳的火光中看到了一道道金色的拱门,她也看到了一些燃烧的文字正在拱门上方发出明亮的光芒。
“你会成功的,孩子……”温柔的声音忽然在渡鸦的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柔的微风。
渡鸦哭了,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她觉得那声音似乎来自被三宫杀死的母亲。
“三宫在误导你,你也是生命的一员,渡鸦。”那柔和的女人声音继续说道,“三生三世,你从世人的期望中诞生,你带着世人的苦难与罪孽中走过了属于你的困境与炼狱,你见证了人性的失落与回归,你见证了生与死的轮回,涅盘早已在你之中。”
渡鸦猛然间惊醒,她在一瞬间记起了一切,又像是忘记了一切。她记起了属于渡鸦的一切,她遗忘了那些看到的每一个生命的记忆。
“就是这样,亲爱的。”那声音笑了,“只有你才能否认你的一切,也只有你才能缔造属于你的人生。第三次重生,你想要的是什么?”
渡鸦挣扎着用伤痕累累的瘦弱双臂支撑着自己从燃烧的荆棘丛中爬将起来,她那一脸血污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坚定笑容,她额头中心的查克拉石于此时碎裂剥落。
“我想要重新行走于人间。”渡鸦站起身来,她重新生长出来的双眼于朦胧间仿佛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背心、头发蓬乱的女人,她像是抱着陷入昏迷的拉尼娅。
等到渡鸦终于可以看清漫天洒落尘埃与燃烧流星的灵薄狱时,那女人已经只剩下了一个背影。
“死亡……”渡鸦喃喃自语,她不知为何看穿了那个女人的身份。
第三次机会,再一次的重生。
渡鸦选择成为一个人类,她惊讶的发现自己手中的匕首如今已经成为了一个襁褓。
不远处那金色的拱门之后,婴儿的啼哭声愈发响亮。
渡鸦不再犹豫,她奔跑了起来,然后走进镌刻着“命运”一词的金色拱门,她走下黑暗的台阶,步入仿佛无数个时空重叠在一起的空白图书馆内。
阴暗的空间内,横七竖八的书架空空如也,并且无序的杂乱排列着,它们有的甚至交织在了一起,构成了不同时空的分界线。
但无论错乱的时空如何排列,中心区域的部分却极为稳定的竖立着一口棺材般的黑色箱子,面对着渡鸦的则是一面黯淡无光的镜子。
那婴儿的啼哭声便来自于那镜子内。
渡鸦此时想起自己似乎见到过这样的箱子,那就像是某场魔术表演所能用到的。伴随着一步步的接近,渡鸦看到了一些突然出现的人。
一个带着高帽子的黑人魔术师,一个穿着燕尾服、笔挺立于黑人身旁的留着八撇胡的白人中年男子,一个穿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