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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七章 命运会售卖赎罪券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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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这些融合在一起,最终——

绝望滋养着绝望。

陈生林终于在这一刻,看清了坐椅上男人的脸,他在光明的审判和黑暗撕扯下,所流露出的痛苦的脸。

他的身体以被用来祭祀的牲畜般的姿态,颓然的瘫软在椅子上,仿佛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这样的身体姿态,让观众会觉得,那不再是一个还在活着,还在呼吸的人。

那是一个已经死掉了的人。

这让陈生林想到了名画《奥菲莉娅》。

它和《马拉之死》齐名,都是世界艺术史上最著名的关于死亡的名画之一,故事取材于莎士比亚的戏剧《哈姆雷特》。

奥菲莉娅是谋害老国王的御前大臣的女儿,也是王子哈姆雷特所喜欢的女孩。

哈姆雷特为了复仇刺死了御前大臣。

奥菲莉亚知道这件事后,生了重病,整天唱着古怪的歌四处游荡,最终在痛苦的挣扎后,跳入水中选择了死亡。

按照莎士比亚原文的描写——“奥菲莉亚的身体舒展而平静,她的衣服四散展开,使她暂时像人鱼一样漂浮在水上,她随着水波漂荡,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唱着古老的歌谣,好像一点不感觉到处境险恶,又好像她本来就是生长在水中一般。”

拉菲尔前派的代表画家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的作品《奥菲莉亚》,便是取材于这幅作品。

陈生林曾在英国的泰勒美术馆中,见过这幅画的真迹。

眼前瘫躺于座椅上的男人,他的身体姿态有着和奥菲莉亚完全相似的舒展。奥菲莉亚无力的躺在河水里,整个身体被溪流所托起,而画中的男人无力的躺在椅子上,整个人被椅子所托起。

但他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在画家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笔下,奥菲莉亚在溪流中哼着歌,面色平静的迎接死亡的平整、庄重、从容和超脱。

在陈生林的心中。

男人不是在迎接死亡,走向死亡,而是在被死亡所抓住。

他的脸完全扭曲成一团,眉头皱在一起。

额角的血管的扭曲而青筋跳动,他在这一刻死去,而画家凝固住了濒死的一刹那,面色肌肉间所残留的惊慌与恐惧——恐惧阴郁而深沉,像是化作了蛆虫在面皮下爬动,啮咬着一个人的脸庞,也啮咬着一个人的内心。

而那个人的脸,便是他的脸。

陈生林的脸。

陈生林不知道光头在这幅画上看到了什么,但他在刹那间就明白,为什么他踏入这间画室的第一瞬间,便笑意散去,觉得不喜欢了。

他也明白。

为什么气质像是一幅他想做而做不完的梦一样的油画,会在直觉深处,带给陈生林这样的浓郁的不安感了。

因为这不是他想作却做不完的梦。

而是他想醒却醒不来的梦。

他的身体是清醒着,站在画室里,站在画架之前,他能感受到地板的坚硬,身上高支面料的衣衫的柔软。

他能感受到风从窗户开着的空隙里吹起纱帘,吹拂在脸上的感觉。

他的精神却沉浸在画面里,被那些目光、那些黑雾与线条,撕扯、啮咬、纠缠。

灵魂好像被抽离,错误的融入到了画中那个“死去的自己”的身体里,感受到了他死亡前那一瞬间无法阻挡,无法逃脱的汹涌恐惧。

动不了。

醒不来。

如恶鬼压床。

“哗!”

陈生林终于成功从画面的阴郁的气质里挣脱了出来,他面色苍白,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差点推翻了身侧的桌子,才勉强能够站稳。

“滚开!”

他狂怒一把推开了跑过来想要搀住他的光头,甩甩胳膊,大口大口的喘息。

一瞬间。

陈生林脸上所流露出的倾世的怒意让光头在推开时,感到像是正在被一只恶鬼冷冷的注视。

那样的寒意让他直接打了个哆嗦。

这一刻。

光头觉得,陈生林心中想的何止是杀掉画室里的那两个年轻人这么简单。

他甚至想要杀掉自己。

他的怒火多到足以想要去点燃这个让他不开心的世界。

不知多少年了。

光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盛怒,这么可怕的陈老板。

但是,最终。

陈生林什么也没有做,他只是扶着桌子,胸膛起伏,深深的呼吸。

他看着窗外照射来的阳光,他想走到窗边,彻底的推开窗户,呼吸着从外面那片连绵的薰衣草田中所挂来的风,在仰光清晨潮湿温暖的空气,赶走那幅画在他的心中所留下的悸动与冰凉。

死亡所留下的悸动与冰凉。

可他迈步的瞬间,又觉得窗外的阳光太亮太刺眼了,照的他眼睛疼,照的他想要流泪。

于是。

陈生林又止住了脚步。

他就那么停在阳光与黑暗的分界线里,如画中的男人一样,鬓角的头发紧紧的贴着额头,一直延伸到阴影中去,而他的面颊被阳光所照亮的那一侧,则皮肤苍白的没有血色,近乎于透明。

他把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嘴角却在不受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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