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在说些什么,绿芜这其实只不过是自言自语。
倒也不怪她愤愤不平。
之前跟了个心大的王妃,现在又跟了个心大的公子。他们到底明不明白,立身的根本是牢牢抓住二爷啊!
瞧瞧,人家大公子就懂这个道理,哪怕是惹二爷生气呢,也总比被二爷忘了强!
趁着奶娘下车去方便,绿芜左右看看,伸出手来,在赵琰的身上比量。
这两天赵琰身上稍微添了点肉,瞧着也白嫩了许多,他本就生的眉眼漂亮……
到底没舍得下手。
“心大”的赵琰对绿芜的打算毫无所觉,只以为这是要与他玩,便扑向绿芜的手。他是刚学会爬的时候,精力无限充沛,时时刻刻都像猫崽子一样充满了“狩猎”的热情。
绿芜不得不和他玩了好几遍“你追我逃”的游戏。
看着满脸写着“赶快再陪我玩”的赵琰,绿芜只得放弃了把赵琰掐哭去搏二爷注意的主意。
她目光逡巡,然后落在车中挂着的香囊上。
这香囊中有一味苦艾,有特异的香味,其叶苦涩,有疏肝明目之效。
苦涩就行了。
绿芜动作利索,说干就干。她拆开香囊,从中挑出几片干苦艾叶子来,碾碎了泡水,然后将这苦水细细在赵琰嘴唇上的涂了几遍。
就算是被发现,也只说是土方子为二公子下火罢了。疏肝明目的嘛。
不到半岁的孩子,是真·没吃过苦,热爱口水吐泡泡的赵琰在半刻钟后放声大哭。
再过半刻钟,哇哇大哭的赵琰和屁|股红肿的赵璟,在亲爹的马车中大眼瞪大眼。
赵疆处理了半刻钟公务,赵琰在他身上爬过两个来回,总算停了哭号,开始充满好奇地探索堆在车厢一角的书卷。
赵疆再一抬眼,就对上大儿子委屈巴巴的眼神。
他把爬向书卷的赵琰拎了回来。
又半刻钟过后,来听候上令的邓瑜不得不多等一会——看着赵疆肩头驮着一只正在吐泡泡的婴儿,披散着的头发,用平直的语调读一卷《孟子》。
“山”爬过了,书也读完了,赵疆才面无表情地转向邓瑜:“剩下这一个月的路程,放慢些走。新年之前我们到了就好。”
这是要把一个月的路程拖成两个月才到。邓瑜一愣,但什么也没问,躬身领命。
随即,赵疆道:“叫那个婢女过来。”
***
绿芜跪在马车前,心里各种纷乱的念头转个不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忐忑什么,但这心就是“砰砰砰”地乱跳不停。
离得近,她还听见车里传出大公子赵璟读书的声音,伴随着赵琰万分不满的哼唧声。
——以绿芜对二公子的熟悉,他只有在不高兴却又不敢哭的时候才会发出这种哼哼。是哭也哭过了,打也打不过,认输的象征。
正不由自主地揣测赵琰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啪”的一声,将绿芜吓得一个激灵。
有东西被扔在她跪趴的近前,是一只行军水囊。
绿芜颤巍巍地抬头去看赵疆的脸色。
“喝了。”赵疆淡淡道:“疏肝明目。”
绿芜脸上霎时血色尽褪。
二爷什么都知道。
此时那高高在上的目光仿佛利剑一般,直刺绿芜,能将她从头顶钉穿到脚跟。
绿芜抖着手,爬过身去拿那水囊。
赵疆依旧语气平淡,话却不是对绿芜说的:“出发。”
车轮顿时滚滚而动,绿芜慌忙手脚并用地让开通路。
她趴伏在地,直到赵疆的马车过去,才敢抬起头来,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掉下来。
周遭的士兵和仆从都像没看到她一样,步履匆匆地从她身边经过。
绿芜咬了咬牙,将那水囊塞子拔开,跪在路边就“咕咚咕咚”地喝下去。
行军水囊是牛皮制的,容量非常。等闲一个士兵只需要这一袋水,便可在荒漠中行军三天。这么一袋水的分量,绿芜得用双手才能捧得住。
而此刻,这水袋中装满了苦艾水。
绿芜只和了几口,就觉得满口发苦舌根发涩,胃里一阵阵的逆呕。
但她不敢停下,只换了一口气,就拼命地接着往下灌。
如果喝完后她还能赶得上队伍,她就还能留下一条命。
“这东西除了利清败火清肝明目之外就是个苦,其他的害处倒是没有。”程勉给赵琰把过脉,对赵疆道:“二公子只是嘴唇上有一些,于身体无恙。”
不过那个婢女可就够呛了。那苦艾水的量,恐怕她会过度“败火”,泄泻不停了。
赶不上队伍,在荒郊野外不脱力而死也会变成野兽的腹中餐。
赵疆轻轻笑了一声,“她该庆幸那只是苦艾水。”
清肝明目,所以放她一线生机。若是旁的东西,她该后悔老子娘把她带到这世上。
他反身回了马车上,看见赵琰正扒着赵璟的袖子,想够案几上的蜜水。赵璟显然十分为难,不知该不该给他。
“这两日,你弟弟就交给你了。”赵疆一句话让大儿子呆住了。
他慢悠悠地继续放雷:“让他听你的话,改改他的毛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