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军规处罚
天亮了又黑,新兵营结束一天的操练回到营房,四名军士趁着放饭之际,各自揣着夕食出了饭堂,鬼鬼崇崇地来到伤兵营区。
伤兵营人满为患,昨夜的一场混战,受伤的人数创征北军无战时的最高纪录。虽然都是皮外伤,但夜晚混战,难免下手没有轻重,有的深可见骨,还是需要养上一段时日。韩凛在情绪失控的边缘,依然能不伤人性命,实属难得。
四人兵分两路,在伤兵营中把每张脸都仔细辨认清楚,然后默默退出营区,走向中军大帐所在之处。
中军大帐人来人往,自昨夜幕府聚将,一番唇枪舌剑。虽然最后没有定论,但对韩凛引发的骚乱,还是形成两派对峙的局面。
一方认为,韩凛乃是韩充之子,不宜留在征北军。早前没有发表意见,不过是因为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足以构成威胁。可这若是他果真与韩充有联系,蓄意扰乱军营,当真是其心可诛。军中将士本就对他心怀怨恨,如今更甚。残害同袍乃是死罪,无论是何因由,理当处以极刑。
另一方则认为,此事定有蹊跷,不能因为他是韩充之子而另眼相待。韩九娘遇刺是不争的事实,有尸体为证,又有谢轩亲眼所见,还有救了韩九娘的拓跋迟。韩家三兄妹初到信都,人生地不熟,如何能让斥候营的将士为其卖命。而本案的关键在于,是谁在韩凛面前谈及韩九娘之死,又是谁对韩凛要出营之事横加阻挠,继而令他愤而动武。凡此种种,都不能因为他是韩充之子,而认为他别有居心。还有,究竟是韩乐平自己逃了,还是有人把他藏了起来。疑点重重,都需要慎之重之。不能一叶障目,混淆黑白。单凭一己私怨,而断送他人前程。
而这两派对峙之人,一方来自寒门庶族为主和经历过幽州之变的将士,一方则是以世家高门为主和近十年来入军的将士,也就是幽州之变后入军的。
前一方意在致韩凛于死地,而后者则是在想把幕后黑手揪出来,置于死地。一个要杀韩凛,一个要保韩凛。
两方势力争执不下,甚至有大打出手的趋势。一方以姚尹为首,另一方则是唯郑嚣和谢轩马首是瞻。
姚尹乃是征北军的元老,他比陆疆从军早,出身寒门庶族,在军中遍布亲信,近年因饮酒而疏于走动,但他振臂一呼,依然有旧部势死追随。若非韩充在他成亲当日血洗幽州城,他早已调任兵部。也就是说,幽州之变最后承担罪责之人乃是姚尹。兵力布控是在他手上丢的,韩充是在他的成亲当日做的局,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成亲之日,二万将士血流成河,他的新婚妻子说他无能,不愿与他相守白头,恐被累及名声,愤然离他而去。但他对人都说,是他无颜面对曾经的同袍,遣其归家,各自安好。
十年来,他既无法与韩充一较高下,也无法在征北军中再建奇功,只能夜夜饮酒,一蹶不振。
一连两夜幕府聚将,每位将领脸色都不大好。如今的军营之中,人心浮动,各营之中的将士都各执己见,隐隐都有以武力征服对方的谋算。
这于征北军是极为不利的。
军心不稳,乃是军中大忌。
“今夜,此案必须有一个了结。”陆疆面色凝重,端坐于堂上,不怒而威,“军中人心惶惶,分派而立,甚至有可能大打出手。这就是乃等领兵之能吗?”
“展仁,且不说此案该当如何,你从一开始便挑动将士的情绪,对韩凛百般刁难。身为长辈与上官,你难辞其咎。今,解除你一切军中职务,回冀州府任主簿。”
这是陆疆今夜下达的第一条军令。
“英生,新兵营入营操练三月之期未满,却发生新兵械斗事件,乃是你治下无方之过。今,罚俸三个月,禁一个月肉食。”
此为第二条。
“伯尧,斥候营由你节制,营中将士私自出营,意图刺杀平民百姓,此乃你之过也。念你初掌斥候,又为粮草之事无暇分身,罚俸三个月。”
第三条。
“子安,新兵操练之事由你亲掌,今有人彻夜未归,不知所踪,罚俸一个月。”
其四。
“安孝,你掌军纪诸务,但军纪营却知法犯法,不问原由,滥用私权,你罚俸一个月。昨夜军纪营所有甲士,撤去职务,发配马厩清扫马粪。”
烛火摇曳,帐中所有将领皆屏住呼吸,等待发落。
“以上五人,二十军棍。长义,监刑。”
这一夜,掌刑的军士换了一拨人,不再是经验丰富的军纪营,而是魏沿从帐前执戟卫新调派的新手,难免手下没轻没重,不知深浅,把几位将军打得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这一夜,棍棒打在皮肉之上,却对每一位将士敲响警钟。
“今夜,本帅把这中军幕府撤了,当着全营将士的面,审理昨日之事。”陆疆走出军帐,命人点亮火把,“通知各营将士,前来旁听,本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日后若是再有人因此事而议论挑唆,定斩不饶。”
郑嚣暗自骂了一声,“你这是想让所有人来看我的笑话,陆大将军,你可真够狠的!老子数年经营,全都喂狗了。太没面子,还不给老子吃肉。”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