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这不是古画
在老赖头指点过后,月殊各方面都突飞猛进,这会越上三层,连丁点声音也没发出。
她猫着腰,顺着墙根靠近窗户。
站在高处,风过林梢的声音变得真切,底下的喧嚷,倒一下子退后了许多。
屋子里隐隐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小方桌上摆着茶具,水刚开,蒸腾着热气。
行云开始泡茶。
茶叶刚入沸水,沉沉浮浮,竞相舒展。
雍王嗅了嗅这不甚浓烈的茶香,吩咐道,“去取些上好的普洱赠予大师。”
“是。”
马洪刚立即出去了。
行云眼眸未抬,依旧为雍王倒了一杯茶。
“殿下,白茶茶香虽淡,却能助人冥想,叫人清心寡欲。”
他为自己也倒了一杯,没有拿一旁桌上的羊皮卷,眼睛停留在羊皮卷下那半截残画。
“大师是爱画之人,这画可送于大师。”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羊皮卷上,“大师博古通今,还望能指条明路。”
屋子里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三息,行云终究还是忍不住拿起了那张残画。
画上之人只剩下上半身,但,伞还在。
他轻轻抚平画纸,才将画伸到冉冉蒸腾的茶雾上。
随着水气覆盖上画纸,湿意渐渐晕染,画中之人的伞,竟肉眼可见地撑开了。
雍王顿时瞪大了眼睛,传闻听了无数遍,却没有亲眼所见来得震惊。
“这……果真是仙画!”
“糊弄人的雕虫小技罢了。”
行云将画纸揉成一团,塞进桌旁的水缸。
“大师这话是何意?”
“这不是古画。”
雍王捞出画,“可这纸,瞧着颇有些年头。”
“不过是人为做旧。”
雍王不甘,指着画上的伞,“那这开合的伞,也是人为?”
行云带着一抹浅笑,“方法很简单,殿下想知,细听便是。”
月殊好奇心起,这行云究竟是何人,奇门异术一书中的秘法他居然知道得一步不差。
“……明矾研碎成粉末,放到一枚老鹅胆中。”
“老鹅胆的口子得扎紧,另外得在风口处悬挂、晾干。”
“待老鹅胆十分坚硬以后,用清水为墨,再补画一个撑开的伞,等到水干了以后,伞的形状也就隐掉了。”
“到了阴雨天气,画吸入水气,张开的伞自然会重新显现出来。”
雍王神情逐渐变得阴翳,行云如此清楚制作过程,必然也知晓何人会制了。
“那人如今在哪?”
“一个多年未见的故人……”
“贫僧也不知其踪迹。”
他不在乎雍王信不信,回忆随着这张画侵袭而来。
白茶静心,可他此刻心乱如麻。
他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榕树已经遮蔽到三楼。
却再没见当年谈天说地的身影。
月殊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过来开窗,忙屏住呼吸。
不过,屋子里的说话声,听得更加清晰。
马洪刚取了茶回来,正要上前,雍王抬了抬手,制止。
“制画的人,本王可以放过,但这舆图。”
雍王话声渐冷,隐隐带着几分警告的语气。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画不是古画,这羊皮图,殿下怎还执着?”
“所以,你不知道这画的是哪?”
月殊只听到椅子移动的声音,猜测雍王可能起身走到了行云面前。
她不觉暗暗为行云捏了一把汗。
“不知。”
行云连“殿下恕罪”也懒得说,他打开门,“殿下想问的已尽数问过,今日是开放日,前来卜卦的百姓还在等候。”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
雍王冷哼一声,径自走回桌子旁坐下,他敲了敲桌面,马洪刚立即将手上捧着的普洱放到他面前。
“殿下若想在此歇息——”
“过来。”雍王冷冷打断,他扭头,毫不掩饰眸子里的怒火。
行云没有动。
“落马寺共有僧侣二百五十六人,老僧一百四十三人,小沙弥六十七人。”
他说得很慢,脸上怒气缓缓隐没,唇边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各院都有负责主持事务的僧官,正奉他旨意在准备饮食茶果,说是为斋会而聚集,实则尽数控制在他的手中。
威胁的意思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他端起方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茶汤已冷。
“画上之地究竟是哪?你想清楚再回答。”
“这是为国为民的好事。”
“若找到宝藏……本王不会用一分在私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