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司
薛蟠说他被冤,但他平日便不是个省心的,薛宝钗也不敢就信的。便令人立了屏风在这里,又传了那日跟他出去的人,细细盘问,果然都是一样的说辞,这方知道薛蟠果真没有说谎。
于是便回头同薛太太说:“妈知道哥哥的为人,虽鲁莽些,却不是个没担当的,可见是那家人奸猾。”
薛太太最是个没主意的,又拉着薛宝钗的手落泪:“那家人无赖,也是他平日爱惹事,行事不谨慎的缘故,才叫人钻了空子。如今你父亲去了,只剩我们孤儿寡母的,叫人家告了状,可怎生是好!”
薛蟠孝顺,见薛太太哭的厉害,起身便要出去,“父亲去了,妈还有我。妹妹照看好妈,我这便将他们打出去。”
薛宝钗忙叫住他:“哥哥莫要太过冲动。就是因为你平日喊打喊杀的,才叫人找上门来,怎么还是这般鲁莽!”说着便看旁边候着的人,“叫他们去官府告去,哥哥只要没做过,咱们就不怕!”
薛蟠知道他妹子是个聪慧的,也多愿意听,闻言便回来,嘴里还犹自嘟囔:“他好好地回去,还要同我争丫头呢,柳兄弟便可作证。”
薛宝钗看他一眼,又同薛太太商议:“既哥哥说的那位柳公子是姨妈家里派来差使的,妈不若给姨妈同舅舅去一封信,问问情况也好。”
薛太太如梦初醒,忙命人备了纸笔,将事情细细写了,送到京中。
……
薛家在金陵本就如“地头蛇”一般的,虽说如今薛家主去了,看着有些没落,却也不是寻常人家。况,薛家又与其他各世家联络有亲,金陵各级官员也不敢触他家的霉头。
在一说,两家人为争一个丫头便曾闹上过公堂,当时的堂官在上面看的清楚,那冯公子虽虚弱些,却也好好的,还同人争丫头的,如今说的叫人打死更是无稽之谈。那么多人看着,自是不会判告状的人赢。
冯家人见告不赢,不知怎么的,竟想了个极刁钻的法儿。
他们每日穿了丧服,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跪。如同说书一般,直把薛家说的成了一个仗势欺人的大户,又说那堂官是一丘之貉,偏帮薛家,他家公子倒成了一个切切实实的受害者!
没人理会,他们便成日地去说。若要驱赶,更是成了他话里的恶人,竟不叫他们喊冤!竟是叫薛家连同官府都无处着手。
也怪薛蟠平日便是个不拘小节的,有那不知道的便尽信了。况,这样的事情最是人们爱听的,不过几日,薛家欺压良善的名儿便在金陵流传了开来,生意也渐渐难做起来。
薛蟠年纪小又不当事的,薛太太是个没主意的,薛宝钗纵是有心,却也碍于是内宅女子,年纪又小,旁人也很不将她当回事。她父母兄长虽疼爱她,却只叫她学些规矩针线,只要她找个好人家,以后帮衬兄长的,并不要她管理家中生意。
因此,她虽比别人通些,但商场纵横,里面门道多得是,没人领她进门,只凭她自己摸索,哪里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很快薛家便艰难起来,只可怜薛宝钗劳心劳力,也不能力挽狂澜!
正这时,京里来信,说是已经同金陵这边官员打过招呼了,叫他们只管放心便是。又道如今他们孤儿寡母的,在南边没个帮衬,不若回来京中,家人团聚岂不更好!
薛家如今举步维艰,薛太太也看在眼里。再者,她自嫁进薛家这些年,竟没有回过京里,也想念家人。便拿了书信同子女商议,左右生意也不景气,不若便弃了这块,反正薛家家大业大的,去京里也是一样的做生意。
薛宝钗也是眼看着在父亲走后,家中每况日下,哥哥又不争气。若是去了京里,亲戚们都在,也有个靠山,许是更好些。到时候有舅舅看着,哥哥也能收敛一些也说不定,便也同意。
薛蟠却是早就艳羡京中繁华,又刚好识得柳湘莲,想着京中这样的人物何其多,竟也是极为乐意的。
既如此,他们便收拾一番,打点了船只,举家上京去了。
薛家在南边的生意,也极快的被别家迅速瓜分,这便是后话了。
却说柳湘莲带着那女孩子一路往姑苏赶去,虽耽搁了些时间,但好在本就不远,不过一日便也到了。
两人进了姑苏城,先去林府递了拜帖,才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落脚。
既已到了姑苏,柳湘莲便问那女孩子家在哪里,要送她回去的。
只是那女孩子不过几岁便被拐子拐走,连名姓也不尽知的,旁的更不用说了。只知开始还好好的看花灯,后来便不见了父母,只跟着那拐子流离辗转。
那拐子动辄打骂的,她也不敢再提家乡之事,便是旁人来问也不敢再说的。
若不是这次拐子被抓,她看柳湘莲又是个仗义的,也不敢就说的。
既没有头绪,柳湘莲便道:“那你一会子好好想想,看可能想起些什么,我明儿去办事,待我回来你与我说,我再送你回去。”
那女孩子竟是不愿,搅着手里的帕子:“我跟着你,我不乱跑,也不乱说话。”
柳湘莲好说歹说,俱是说不通,只要跟着。
他想了想,便柔声安抚:“你放心,我能带你来姑苏,便不会不管你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