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这还是胡玄加起来三辈子第一次坐.牢。
曹营的大牢挺阴暗的,可能由于是驻扎后临时修建的缘故,规模不大,也不脏,没有胡玄想象中老鼠爬过腐臭尸.体这类不堪入目的景象。
“这下可如何是好啊。”牛肉灌饼忧心忡忡地大声说道。
张仲景也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老夫被关在此处事小,可眼睁睁看着无辜士兵染病死去,着实心痛啊!”
胡玄作出愤愤不平的模样:“老先生就是心太善,他们如此对待我们,您还想着为他们治病!”
张仲景抬手制止她道:“老夫只求一个问心无愧,以后需要再提这种话。”
三人重归寂静,胡玄用余光偷偷瞟了一眼隔壁牢房的犯人。那人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精神萎靡,从他们进来开始就一直靠在分隔两间牢房的铁门上,几乎一动不动。
但他装得太过头了。
这是一个曹军的探子。
在他面前演完这出戏,胡玄才真正严肃起神情来,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办。
抓他们,很可能是因为他们造势造得太招摇了,引起了注意,被曹军密探查到了他们在短时间内从曹操治地到了刘备治地又去了孙权治地,形迹可疑,谎称神仙的形象也可疑,索性关了起来。若是再不幸一点,胡玄的身份也可能会暴露,毕竟在如今的江夏,已经人人都知道她是刘备的长女了。
即将与刘备开战,他的孩子长脚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无论是出于何种打算,先控制住总归是没错的。
曹操多疑,仅靠刚才那三言两语必然是不可能让他打消疑虑的,可一天下来,除了有人给他们送过两次干粮和水之外,他们就没有再见过其他人了,似乎是被遗忘在了这里似的。
胡玄还坐得住,但张仲景知道多呆一分钟,就可能有多一个人陷入危险,他的焦急偶尔会浮现在面上,但面对胡玄与牛肉灌饼时不会显露出来。
如此过了一天,胡玄已经把牢房周围的环境与目光所及之处的路线给记在了脑子里,她开始在狱卒走过时,靠分辨他们腰间钥匙互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的声音来源,来猜测那些她看不到的地方的路线,在脑海中悄悄地画地图,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应该是第二天,由于地牢没有窗口,感受不到时间的变化,三人只是勉强靠着体表直觉来判断时间的流逝——有一个狱卒小头目模样的人来到他们的牢房之前,拿钥匙打开了牢房上的大锁头。
胡玄站了起来,看向狱卒。狱卒却指向她身后的张仲景与牛肉灌饼道:“二位,挪个窝吧。”
“去哪?”胡玄眼睛一错不错,警惕地盯着他问道。狱卒不耐烦,上手就要推开她,被胡玄用熟练的擒拿法一扯一摁,就压到地上。
胡玄一手捂着狱卒的嘴,另手抽下发簪,长发随之散落下来,尖锐的簪子抵在狱卒的脖颈上,隔着脆弱的皮肤摩擦着他的血管,轻声道:“嘘。不要喊。”
隔着一个牢房一直装死的曹军探子肉眼可见地警觉起来,胡玄一边小声地吸气,一边毫不放松手劲地说道:“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
狱卒僵硬着,血管一鼓一鼓地跳着,胡玄问道:“有命令让你杀了我们吗?”
他小幅度地摇了一下头,胡玄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上头让你把我们分开关押?”
狱卒点了头,胡玄估摸着他也不会知道太机密的事情,斟酌地提出第三问:“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吗?有没有人告诉你。”
狱卒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想说什么,胡玄刚刚松开了一点手,就被他一下子咬在手指上。
胡玄条件反射就要把他甩出去,但想到如果他撞在铁门上会发出巨大声响,引来其他狱卒,在最后一刻硬生生忍下来了,抓着簪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刘小姐!”
张仲景在后轻呼一声,胡玄的簪子险而又险地悬停在那人的眼前,她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太瘆人,狱卒不由自主地后退,顺势也放开了胡玄的手。
胡玄嫌弃地在地上擦干净自己的手,牙印很深,但没有破皮。
正在此时,隔壁牢房的那个人忽然倒了下去,撞在铁门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通道那端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三五个常见的狱卒出现在视线里,他们看见这幅场景,都跑了过来,有人开门去扶起隔壁牢房的人,其他的都举起手中的木矛对着胡玄。
胡玄举起双手,耸肩后退,回到了张仲景的身边,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布包。借着长发的掩盖,无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张仲景与牛肉灌饼被带走了,牢房里只剩下胡玄一个人。但她没有孤单太久,就迎来了一位重量级访客。
来者身材矮小,身着红色长袍,袍子外穿的铠甲看起来价格不菲,但胡玄见到他的第一眼,面色就冷了下来。
虽然已经重活一世,但她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仇人。
曹操。
那些被时间掩盖的失去血亲的痛苦与无力回天的崩溃,那种对罪魁祸首的仇恨在这一刻重新生长。那些根系已经蔓延在胡玄心底,此刻疯狂震动起来,抽枝发芽。
感受到胡玄状态不对,刘慧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