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胡玄把徐庶接到了自己的渔船上，用长桨用力一撑江岸，渔船就慢慢离开了岸边，重新飘荡回江面。

本来诸葛亮是要给胡玄配备一个船夫的，但在胡玄展示了自己的技术之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少一个人知道，风险就要小一些。

胡玄示意徐庶坐下，掀开脚边的竹编，里面用干净树叶包裹着一条烤好的还热乎的鱼。那是刘慧不久前钓起来，为徐庶准备的。

虽然不知道庞统为徐庶想的什么办法让他顺利离开曹营，但眼下见到了人，胡玄的一颗心也就放下了。

“恭喜先生以后不必再吃曹家粮了。”胡玄边笑边说道。

徐庶撩开长袍，坐在船头，捧着烤鱼谢过了厨师兼水手的姑娘。

胡玄摆手，继续摇着船桨，确保渔船能顺着水流方向飘回江夏方向后才放下厚重的桨，坐到徐庶对面。

“小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徐庶道。一段时间不见，胡玄给他的感觉和曾经在家宴上见过的那个文雅识礼的腼腆女孩已经完全不同。

胡玄歪过脑袋，她知道徐庶为什么这么说，一个人走出闺房走入战场，那必然与过去不一样了。但她眼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简短道：“发生了很多事，我自然不能停在原地。”

徐庶点头表示理解，转而问起刘备的近况来。

他当时是看着赵云怀抱阿斗，护着胡玄与糜夫人一起冲出曹军的重重包围的，也在高台上力劝曹操不要杀了这等猛将，应该生擒之，助力他们有惊无险地杀出一条血路来。刘备携民渡江何其艰辛，徐庶虽然没有亲身参与，但也全都看在眼里，很是担心。

胡玄宽慰他放心，虽然他们也有一定的损失，赵云回去后更是被刘备看着在床上好生休养了两天才允许他下床活动，百姓也失散了一部分，但绝大多数还是随他们一起来到了江夏，安顿下来。

得知刘备等人并无大碍后，徐庶放下心来，但也旋即陷入了与胡玄无话可谈的尴尬中。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胡玄问起徐庶过去的经历，她知道徐庶曾经是个游侠，但更多的就没有听人提起过了。

来到熟悉的话题，徐庶显然放松许多，与胡玄谈起那段恣意江湖的时光。粼粼江水倒映在他眼里，显得格外有神。

徐庶是最早拜别水镜先生的那一个，买了一匹马，带上自己的长剑，背上一袋干粮，拜别师长好友，就出发了。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士绅豪强，他路过那个村庄的时候，这人正鞭.打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取乐，那个少年已经奄奄一息，只剩下本能的抽搐，而他的父母就跪在旁边磕头。

鲜血混杂着尘土从他们的额头上流下来，可马鞭只是落得更勤了。

当徐庶从围观者口中得知，这个少年只是走路时没有及时给后面士绅的马车让路就遭此毒打，而士绅平日里这样的事也没少干后，他纵马冲入刑场，从后一剑贯穿了士绅的身体。

人群惊叫着四散逃离，那对父母只呆了一下，便连滚带爬冲上去解救自己的儿子。

可逃避官府追捕的徐庶仅仅在两日后，就在乱葬岗重新看到了这一家三口，只不过这一回见到的是尸.体。

原来那名少年由于伤势过重，当天夜里就去世了，他的母亲受不了如此打击，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最后是父亲，给妻儿和自己换好衣服后，一根麻绳了结了自己的余生。

无人发现他们的离世，直到两日后草屋内散发出的恶臭熏到邻居，这才被人发现，草草掩埋于此。

徐庶给他们重新挖了坟，挖得十指流血，就着血立了碑，便离开了那里。

后来他行事作风都成熟很多，但总体上还是在干一个侠客通常会做的事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劫富济贫，快意恩仇。他也被好心人帮助过，特别是一位老媪，非说他长得像自己的儿子，留着眼泪给他塞了好多馒头，还为他在油灯下眯着眼补衣服。他过意不去，为老人家劈了够用一个冬天的柴火，加固了门窗才走。

为了躲避官兵，他两次变换姓名，最后遇到了求贤的刘备，这才过了一小段安稳的日子。

胡玄和脑子里的刘慧都听得很入迷。她俩谁都没机会以这种形式出去游历天下，特别是刘慧，她的前半生不是在闺房中度过的，就是在流亡的路上，没有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这广大的汉家土地。

等徐庶的故事讲完，船只也已经顺流到了临近江夏的岸边，胡玄又拎起船桨，本想帮忙的徐庶由于不熟悉江水情况而只能站在一边，他忽然奇道：“小姐划船看起来极为老练，也是这段时间掌握的吗？”

胡玄心里一突，她总不能说是上辈子跟着水淹七军的关羽学的吧，只好点头，还得了徐庶“天赋异禀”的夸奖，莫名心里一阵心虚，轻咳两声转移了话题，让徐庶小心脚下，要靠岸了。

随着一阵轻微的颠簸，胡玄带着徐庶顺利离开了渔船，踩上了泥土地。走出去没多远，就看到前来接应的关羽，看来诸葛亮早就把这边安排好了。

关羽与徐庶久别重逢，他们俩本就意气相投，眼下更是喜不自胜。三人堪堪见礼毕，关羽就大力拍着徐庶的肩膀，要跟他好好叙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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