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照月

宋辞刚要否认，但到嘴的话在口腔里打了个转，变成了“待送到南部西关，闻钊亲自为您解开。”

这东西除了工部的机关术匠人，怕是无人能解，但宋辞不知为何，想起了傅雪，突然决定把选择权交给闻钊。

闻青灯在心中冷笑了两声，戴着这个要命的东西，怎敢说是要放他自由？

但他不露声色的跟着宋辞往外走，只是他走了几步，又转身向步若鸿的屋子走去，想去与步若鸿这个亡国之君‘告个别’，叫他知道被困囚笼的最终只有他而已。

他敲了敲门，无人应声，又高喊了两声，旁边屋子里的陈泊简牵着那瘦弱的步燕飞闻声走了出来，“见过桑大人后，陛下便说自己要午睡，将自己关在了房内。”

闻青灯有种怪异的感觉，他抬脚将门踹开，走了进去，果然，那曾与他朝夕相伴将近二十年的人，此刻正悬挂在梁上，了无生机……

傅雪收到消息时叹了一口气，“看样子他那不成器的三子与步天行的孩子都留不住他，罢了，封棺送回东彦，葬入步氏王陵，将步氏王陵入口彻底封闭，不必安置守陵军，今后步氏子孙不再享有入王陵资格。”

应惜人将旨意一一记下，桑无虞则问道“那陈泊简与步燕飞如何安置？”

步燕飞若丢给步君霖，只有被折磨至死一条路，傅雪如今再是铁石心肠，也对稚童下不去手，可那步燕飞的生母早在北阴攻入东彦时，就连同步天行其他侍妾一同被赐死，自在王府里的陈设物件都被换成银钱粮食充作军资。

步君痕可不会像步若鸿一般，总要时时顾念着步天行。

傅雪一时也不知找何人接手这烫手山芋，前来禀报步若鸿死讯的宋辞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年，步若鸿欲赐婚林家表小姐秦什么娘的，于步天行做正妃？那林家姑爷我记得很清楚，叫秦亦，是条汉子，守城而死，林家家主林伴鹤与其夫人也在圣京城破时自尽，但他的两个儿子林见初、林见暮却携家眷及那秦什么娘降了，与一众降臣正羁押在圣京廷尉狱，等候发落。”

他也是底下人查这群降臣底细时，因这林见初与林见暮有些可疑，重点观察了一番，才知道的。

席暮长在东彦时间够长，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纠正道“秦默娘……”

傅雪挑了挑眉，“怎么？你的意思是让那没有嫁给步天行的秦默娘给步天行养儿子？”

宋辞傻笑两声“好歹搭个边。”

傅雪嗤笑了一声，“你这一句好歹搭个边，可能就会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

宋辞“啊”了一声，“我……”

傅雪知道他想不到那许多去，一锤定音“就将此子，送与求子的普通人家，让他的身世从此埋没于民间罢，莫叫东彦残存旧部以他起事便可。”

然后又接着道“至于那陈泊简，仍就职于户部，正好扶棺回东部圣京宣旨，安抚一众降臣。”

桑无虞领着那步燕飞正吩咐宫人将其送出宫外，正巧碰上明展眉带着明默散步闲逛，明默瞬间就被步燕飞吸引了注意力，明展眉于是问道“这谁家的孩子？”

桑无虞回道“原自在王府的。”

明展眉眉眼沉了沉，“这是要送往何处？”

桑无虞见人多，便附耳与明展眉说，明展眉垂眼打量着步燕飞，然后冲桑无虞招了招手，桑无虞会意，将耳朵贴过去，就听明展眉轻声道，“我儿至今尚无子嗣，步天行凭什么能有后人安在，送出去后就杀了吧，做得干净些。”

桑无虞顿了顿，躬身道，“是。”

陈泊简官复原职，又成了户部一名七品主事，户部尚书仍是李弘文，看到他十分唏嘘，拍拍他的肩要他以后安心为北阴做事，反正也没有东彦了。

陈泊简没有背叛过东彦，那些后来传给步若鸿的信件，全是伪造的，就如同当年伪造封至北的信一般，但技术却更胜一筹。

陈泊简奉旨回到圣京，在廷尉大牢里寻到了形销骨立的陈泰安，然后领着一众降臣，将步若鸿的尸骨送入了步氏王陵，按旨封闭了王陵入口。

许多东彦旧臣这才得知步若鸿原来一直活在北阴，得知国亡才自缢而死，他们便觉得北阴明明手段这般诡谲，令人防不胜防，但为何偏偏要用战事这么惨烈的方式来吞并东彦。

他们不知，北阴就是要将东彦的傲骨一根一根打折，不留后患。

又过了一段时日，这些东彦降臣中口碑还算良好的，被允许参与考核，然后编入各部门，辅助治理东部十四郡，其中不乏有许多假意投降妄图他日复国的，譬如那林见初、林见暮。

可那又如何，时日一久，只要眼不瞎心不盲，便知国君明负雪所行仁政皆是从百姓出发，除了被剥了权柄或降了级的东彦旧臣，谁还会想念那个战乱四起的国家？

再加上东彦与南奏的情况不同，所以东彦旧臣就被肩负监察百官之责的锦衣卫密切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锦衣卫掌控之中，后来果然揪出一连串暗含复国心思、而暗地里靠贪腐囤钱囤粮、蓄养私兵的东彦旧臣。

最后一律以处斩告终。

……

明展眉看着被从南部送回来的女娃娃，一时有些怀疑，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