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查谣

步天行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痛恨过一个人，步听云的六子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偏偏那含霜还扮错了模样，上赶着去触步天行的霉头，令他瞬间想起了明负雪的死状……

素有洁癖的他，第一次因心中翻腾不止的厌恶感，亲自动手杀了人。

用明负雪对付过他的簪子。

步天行乍听流言之时，最恼怒的是家丑外扬，其次才是荣贤等人的死被恶意捏造。

步天行怀疑有人在刻意污蔑他。

这种王室丑闻若非有人推波助澜，哪里会这般沸沸扬扬，传谣的人都不怕死么？

其他的胡说八道他都可以忍了，但关于荣贤等人的死因，却不能由得人胡编乱造，再叫步若鸿为难。

他想不透是谁会将这件事翻出来，借此作文章，但目的，如果不是为了挑拨离间，那就是想让他死。

步天行思来想去，觉得后者更有可能，那些与他因荣贤等人之死而生了嫌隙的众臣子最为可疑。

尤其是在弹劾他的时候，目带厌恶，言辞激烈。

他们那日在朝堂上的表现，就好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是恨不得将他就地处决一样。

步天行知道自己招人恨，但所有人隐藏的都很好，这么外露的憎恨和厌恶，他这些年来，只在明负雪脸上看到过。

那么明雪颜与卫子卿私通一事，外面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他明明只告诉了步若鸿一人。

步天行陡然想起，那日他在王陵被闻青灯拦下，闻青灯说得那些意有所指的话，后来回到宫中，闻青灯一直在殿外守候。

心中怀疑莫不是闻青灯猜到或听到了些什么，又走漏了消息？

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这对闻青灯并没有什么好处。

步天行认为不能坐以待毙，他命人去查流言的来源。

弹劾步天行的折子并没有因为他被禁足而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调查了这两年从王府拉出来的尸体，有多少趟，大概有多少具……只要过了城门的，都能调查个一清二楚。

最多的一次，便是沧浪那一批人，近百具。

里面还包含了王府失火，步若鸿处决的婢子等人都一并算在了步天行的头上。

大有不将步天行拉出来斩首给众人一个交待便誓不罢休的模样。

步若鸿将折子推向一边，闭着眼疲倦的靠在了椅背上。

他也派人查过流言来源。

本来不是一件不可控的事件，只是明雪颜与人私通的流言乍起之时，没有人会直接去告诉步若鸿与步天行，都会下意识避而不谈，毕竟这种王室丑闻，无论真假，都很容易让当面去提的人，里外不是人。

就这样一拖延，流言越演越烈，故事越传越长。

现在无论是去控制，还是去查源头，其实都已经晚了些。

但不知为何，凌云卫效率奇高，竟查出不少东西。

最初广为流传的版本，是以“有人在秀色坊听闻……”为开头传播的。

秀色坊一度曾沦为青楼专用胭脂坊，只因惜香院和醉红楼的姑娘时常去秀色坊挑选胭脂，因此遭了官家夫人们的抵制。

惜香院是因秀色坊离得近的缘故，才时常光顾。

而醉红楼的姑娘们不去香腮雪，反而舍近求远去秀色坊，却是因为在香腮雪受了冷遇，里面的伙计当着许多人的面将她们拦在了门外，认为她们会冲撞达官贵人们的内眷。

这种势利的做法自然使得姑娘们不快，但却让那些官家夫人们很是满意。

于是醉红楼的姑娘们发着满腹牢骚走进生意一落千丈的秀色坊时，便得了秀色坊的殷勤礼待。

时日一长，官家夫人们更不愿意来，秀色坊就成了的道的青楼胭脂坊，京中大大小小青楼的姑娘们都会光顾。

再后来便是因为秀色坊脂粉含铅毒，被各大医馆坐诊的郎中证实，铅毒会使人烂脸短寿，生意便又开始门可罗雀。

连青楼的姑娘都不大来了，如今正在倒闭的边缘挣扎。

可秀色坊是步镇北家的产业，步天行的人查到这一步便没有再继续往下查，回去请示了步天行。

步天行认真思索了良久，觉得多半是那些在香腮雪受了气，便常光顾秀色坊的青楼姑娘，不知从哪里听来了明雪颜与人私通的消息，于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将消息传播了出去……

然后便有人暗地里借着这起流言，添油加醋，搅弄风云。

而秀色坊是唯一在传谣过程中被具象化了的地点，就像主角明雪颜这个名字一样，成了一个固定单位，怎么也摘不干净。

步天行便又疑心，这有心人咬定了秀色坊，必然是存了离间他与王叔步镇北的心思。

步天行思索过后，便叫人先不要去惊动秀色坊的人，以免因此与步镇北生了嫌隙。

而步若鸿要闻青灯派出去的凌云卫，却一直查到了惜香院和醉红楼，竟查出是步天行自己酒后失言，透漏了明雪颜与人私通的消息。

步若鸿便要闻青灯派人去秘密处决了那几个步天行常光顾的姑娘。

他不打算去查封这些青楼，越是大张旗鼓，越是在坐实流言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