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末路狂奔

魏永明本以为僧格林沁此番必死无疑，没想到煮熟的鸭子竟然还能飞走，实在令人莫名恼火。

他与司冠平立刻带着没受伤的团勇斜插过去举枪射击，打中两匹蒙古战马，接着转了个弯继续追赶。

此时捻军骑兵已赶了上来，后方清军炮火也跟随而至。一枚炮弹恰巧在西城营马队旁边爆炸，司冠平的坐骑受伤倒地，将他压在了身下。

“司大哥！”魏永明回头惊呼。

“别管我！”司冠平斜斜歪倒在地，发狂般挥舞着手臂嘶吼：“快去！杀了僧格林沁！”

魏永明没作停留，吩咐两个团勇去帮他脱困，自己带着剩下的三十多人继续追赶。

在几十年的戎马生涯中，僧格林沁从未陷入过今夜这般凶险境况，此刻他的身体疲惫不堪，心情更是沮丧到了极点。

不到半天时间，三万大军灰飞烟灭、死的死逃的逃，朝廷最为仰赖的蒙古精骑几乎全军覆没，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

而之所以有今日之一败涂地，概因自己狂妄自大、轻敌冒进。他悔恨万分，却已于事无补，只能不顾一切的向着三十里外的曹州城拼命狂奔。

主战场外围尚有一些零散的捻军队伍，听到枪炮声后纷纷朝这边集结靠拢。

但他们一时摸不清状况，慌乱中点起火把大嚷大叫，反倒让僧格林沁一行得以提前躲避绕行。

随后而来的捻军越来越多，蒙古骑兵仗着战马优良，风驰电掣般一路逃出十几里地，渐渐与追兵拉开了距离。

可是再好的骏马也禁不起过度劳累。僧格林沁大军数月来奔波不停，今日清晨追击、中午交战、下午撤退，刚歇了没一会儿又要全力逃跑，马匹体能很快到达临界点，速度明显有所下降。

捻军也面临相似的问题，大部分马匹体力接近干涸，陆续落在了后面。

倒是西城营的坐骑体能储备相对良好，保持着充足的后劲紧追不舍，慢慢拉近了与僧格林沁的距离。

一口气又奔出三里地，前面几匹蒙古马力竭掉队，士兵想要躲到路边放箭阻击追兵，西城营团勇抢先开火压制。

双方转眼间交错而过，谁也没伤着谁。蒙古兵被随后赶到的捻军所杀，西城营则一刻未停，追击距离缩短至二十丈之内。

性急的团勇开始举枪射击，但高速行进中难以命中目标。僧格林沁听到枪声迫近，心中惶急不安，更加拼命的抽打坐骑。

趟过一条浅溪，绕过一座土丘，前方是一大片麦田。僧格林沁直冲而入，不料胯下战马已然筋疲力尽，不慎在田埂间失蹄栽倒，将他甩了出去。

身后蒙古骑兵急忙下马搀扶，有人牵来自己的坐骑让给王爷，还没来得及把他推上战马，西城营骑兵已至近前。

僧格林沁仓促间徒步逃往麦田深处，仅剩的九名蒙古兵同时转身拉弓，手中箭矢连珠飞出，专射敌人坐骑。

西城营前面几匹马中箭嘶鸣，团勇们乱枪齐发，将这九人毙于当场。

上前仔细查看尸体时，却都是亲兵打扮的青壮年，显然僧格林沁不在其中。

大伙一阵鼓噪，正在焦急的四处寻找，刚刚追过来的张皮绠在马背上一抬手：“大哥你看！那里有人！”

众人上马向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麦浪之中有一人正手脚并用的猫着腰奔逃，借着月光可以依稀看到他头上的帽珠和翎毛。

是他，僧格林沁。魏永明稍一恍惚，脑中接连闪过何大庚等人的影子，顿感热血冲头，拍马追上去扬手两枪，击中了他的左腿和右肩。

僧格林沁闷哼一声侧身栽倒，单手撑地不断向后挪动屁股，同时抬起头冷冷注视着开枪之人，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庞被空中高挂的一轮残月映照的毫无血色。

团勇们陆续跟到身旁，魏永明伸手拦住他们，对双眼圆睁的张皮绠淡淡说道：“张皮绠，你不是要报仇吗？去吧。”

张皮绠一跃从马背跃下，抽出单刀握在手中，问道：“大哥，他就是那个狗王僧格...什么的？”

魏永明被他问的有些含糊，犹豫着点了点头：“反正是个大官，应该就是他没跑了。”

张皮绠眼神一变，大踏步走到僧格林沁身边手起刀落，结果了这位大清铁帽子王的性命。

魏永明在他身后看着一切发生，本以为僧格林沁之死会令自己畅快而又轻松，然而此刻心情却平静如水，丝毫感受不到一丝波澜。

张皮绠在僧格林沁尸体上补了几刀，将他的朝珠和官帽摘下捧在手中，回到魏永明面前扑通一跪，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大哥，俺爹和俺哥的仇报完了，俺谢谢你！”

“恭喜你大仇得报。”魏永明笑着将他扶起：“你亲手诛杀僧格林沁，快去向头领报功吧。”

“俺？”张皮绠一呆，赶忙摇头道：“狗王是被你们追死的，俺只不过上去砍了几刀而已，怎能厚着脸皮贪占功劳？”

“这功劳非你莫属。”魏永明伸手握住他瘦弱的双肩：“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今夜之事皆是你一人所为，但凡与我们有关的所有一切都不能提起，明白吗？”

“是，俺...俺不说。”张皮绠喃喃嗫嚅：“可是...你们好几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