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破局

当地;衙役们觉得今天可真是不对劲。 今日本来是个大晴天, 和往年春日里，每一个和平;日子没什么差别。晨间他们来点卯;时候，还有人因为穿;春衫太厚而出了一身;汗；中午时艳阳高照得更是让人连吃冰;念头都有了, 可谁知到了傍晚，竟有这般诡异;天气。 先不说顷刻间便阴云密布;天色, 也不说那刮得人心底发寒;长风，只说那隆隆;雷声，听着竟让人有种心口发闷、头痛欲裂;感觉, 仿佛这雷声不是简单;雨前雷，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大威能，牢牢攫住了他们;三魂七魄： 不能看, 不能听, 不能想。 否则;话, 哪怕这道雷对准;不是自己, 也会被这诡异恐怖;天象吞没！ 本地;县令是个三十多岁;中年男人, 和气得就像个白面团。他虽然没什么升官发财;大志, 但平庸也有平庸;好, 好就好在他是一条很能认清自己本领;咸鱼，相当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于是他当年殿试落入三榜, 被外放到这么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地方;时候, 半点也没抱怨，还十分安贫乐道地娶了个本地举人;女儿，摆明了要在这个位置上一口气干到退休。 只不过他娶;这位本地举人;女儿, 就大有来头了： 她;大名是林幼玉。 这个名字看似平平无奇，却一度达到天下闻名、人人称颂;地步, 连文风最重;江南一带都知道她；就连林幼玉;县令丈夫;官职, 都不如她获得;敕封爵位高。 本朝童试虽然延续前朝武皇之风, 特许男女皆可参加，但新皇上任后，据说对先帝;作风十分不满，正在大刀阔斧地改革呢。 虽然一时半会，这把废旧立新;火还没燃烧到科举考试;身上，但京城内消息灵通;贵人们早就听说了，这位被母亲压制在太子位置上坐了将近四十年;新帝对“牝鸡司晨”;现况很是不满，刚一上任，就雷厉风行地裁撤了好几位宫中掌管文书;女官。 贵人们见风头不好，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把自家兴致勃勃准备出去考试;女孩子们全都拘在了家里，教她们弹琴作画下棋、绣花裁衣管家——总之就是别碰书本了，万一撞在皇帝枪口上，牵连全家，可真真哭都没地儿哭去。 连京城里;人都这么做了，偏远地区;人难道还不懂要有样学样么？因此一时间，饶是前朝武皇“男女均可参加童试”;政令还未被废除，可近些年来;童试中，已经很少见到女性;身影了，说是绝迹了都不为过。 然而在这样;大环境下，十多年前，在这座小小乡村里，一位年仅十二岁;小姑娘在童试中拔得头筹，从数百名男性;手中夺得案首之位。 这便是日后被誉为“女神童”，更是过了殿试，在天子面前对答如流，受封正五品宜人;林幼玉。 放榜之日，这个被用正楷誊写在红纸上;，墨色浓重;秀丽女名，不仅惊到了一干自视才学甚高;男子，使得他们在下次童试前都没能抬起头来，也入了一位贵人;青眼。 说来也巧，那年被下放来这里监考;，恰恰是前朝武皇;心腹。 他向来对武皇很是信服，见昔日;太子、眼下;新帝上位后，竟完全不顾母子情谊，更不顾政令是否合适、手段是否得当，一味对先皇留下;各项措施胡改乱改，便已暗暗在心中决定，迟早要给这小子开开眼，让他收敛些，别因为个人情感而耽误大局。 正因如此，在见到十二岁便能熟读四书五经、出口成章，更写得一笔好字;这位案首时，他高兴得连捋胡子;手都在暗暗打颤，当场便做了个惊人;决定： “林幼玉是吧？好，好……真是个冰雪聪明;孩子。你既有此天赋，困在区区一场童试里，不能再向上一步，委实可惜，多少京城里金尊玉贵;千金小姐;才学都比不过你呢。” “本官即日便要回京复命，你若有心向前一步，直上青云，出人头地，不如随我一同入京去，怎么样？届时若入了皇上;眼，你便可以名扬天下，衣锦还乡。” 林幼玉闻言，思考片刻后便对这位老人推金山、倒玉柱毫不犹豫拜下，按当朝科举规矩，改口称其为“老师”。 一身才学;她虽然年少，可也隐隐嗅得出朝堂上风雨欲来;架势，更知道这位老人对自己伸出;援助之手里，藏着;不仅有一步登天;诱惑，还有被卷入政治纷争;巨大风险。 ——但林幼玉;家里实在太清贫，太难了。 真心关爱她;父母顶着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无数闲言碎语带来;压力，硬是砸锅卖铁供她念完了书，考了童试。她有心回报父母，却不愿像周围人劝她;那样，“找个衣食无忧;好人家嫁了，和丈夫一起奉养父母就是最好;回报”，便要赌上一赌，用这一身才学，换得功名利禄！ 而林幼玉果然也赌对了。 当朝天子虽然因为一些前尘旧事，对生母多有不满，可终究不能顶着“不孝”;罪名，扛着言官们纷飞;唾沫星子和史官们能把人皮都剥下一层;笔杆子，把这番皇家龃龉搬到人前来。 且林幼玉只是个十二岁;小姑娘，他都一把年纪四五十岁了，若真为自家这点事，就去为难一个如此年幼;外人，先不说别人会怎么看他，天子自己心里;这道坎就过不去，总觉得倚老卖老，十分缺德。 于是林幼玉上得金殿，叩拜天子。天子考问经书四十三件，林幼玉对答如流，气度文采竟胜过大半童生，不输翰林。 天子大喜，又令作谢恩诗，林幼玉当场挥毫赋诗一首，格律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