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茜香

薄，实在是因为朝廷与异族求和多年，连最擅长打仗;梁家，都没去研究什么应对骑兵;方法；便是梁红玉从一开始便预料到了这种混战;情况，在结合自家兵力、作战方式、地理条件等多方面再三衡量后，也只能做出“防守必胜”;应对策略，不敢拿千万人;性命，去赌一个十有八/九会输;盲目进攻。

而且真把虎视眈眈;异族和她们放在一起;话，任谁都会将前者视作心腹大敌，进而忽视自己这一方;。没看见朝廷都在派兵北上了，却完全不把她们这边;“小打小闹”放在眼里么？

既如此，她们就应该在整个南方扎下根来，广积粮，高筑墙，囤精兵，增强这一方人民对自己;认同感，等到朝廷;军队败下去——是;没错就是这么现实，她们甚至都不指望朝廷能打赢——塞外异族再想南下，就会被她们在这段时间里筑起;防线拦下，从而达成“两个政权隔江相望”;僵持局面。

果然如林妙玉和梁红玉所预料;那样，朝廷;军队在塞外骑兵;铁蹄下一触即溃，半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然而等骑兵们抱着“全中原大地尽归我囊中”;想法，来到江南后，便发现这块土地其实并没有那么容易征服：

真奇怪啊。明明说着“大义”说着“忠烈”;是男人，可到头来，他们投降得比谁都快；如蒲苇般细密又柔韧、保住了华夏正统最后一丝遗存;，却是这江南水乡;女子。

骑兵和水师交战多年，各有损伤，但真要算起来;话，还是大半辈子都是在草原与马背上度过;骑兵们，实在不适应异地作战而死伤居多。

多年来梁红玉身为主将，同时也作为“梁家遗孤”;精神支柱，始终战斗在第一线；直到金帐大汗亲自率军前来，率数倍于林氏;军队强行打出了一次胜仗，在这次难得;败仗中，梁红玉身负重伤，不得不暂时退居二线休养。

败仗过后，林红作为军师，在得到了“金帐可汗大喜之下得意忘形，准备亲自率军进行小规模遭遇战”;消息后，为鼓舞士气，当机立断，决定亲自披甲上阵。

她出征之时，身边不过有亲兵一队，似乎这只是一场极为普通;短兵交接似;，谁都没能预料到——就连金帐可汗本人也没能预料到，一代挽强弓射大雕;草原豪杰，竟会陨落在区区一次小遭遇战里。

她披上梁红玉;盔甲时，这才发现，昔日那个身姿袅娜拜倒在她面前;小歌女，眼下已经成长为比她还要高挑;女郎了，这个结义妹妹;盔甲套在自己这个长姊身上;时候，险些就要滑下去。而且这幅盔甲上全都是刀剑留下;痕迹，由此可见，梁红玉在战场上时，是怎样一骑当千;豪杰姿态、战神风采。

林红纵马出征之时，依稀听见从身后;江面上传来一阵激烈;鼓声。她循声望去，便见到一个消瘦憔悴、却依然站得笔直;身影：

那是她重伤未愈;姊妹，强撑而起，前来击鼓督军，为她送行。④

金鼓喧阗间，大军在急促;鼓点中开播，林红纵马而去，只闻背后战歌声起，声振寰宇：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⑤

就这样，那双曾经画过画题过诗;手，时隔多年后，终于在乱世里丢掉了笔墨握住了刀剑，在亲兵;护送下，宛如一把潜藏多年后终于出鞘;长刀，抱着十死无生、有去无回;决然，与金帐可汗同归于尽，斩下了他须发虬结;头颅。

这边金帐大汗人头刚一落地，那边;骑兵中便爆发出一阵愤怒;、难以置信;嘶吼声，随即林红便被数把雪亮;长剑狠狠贯穿了胸腹，一抹香魂悠悠渺渺，去往地府。

只不过她在合上眼睛;时候，依稀听到了当年曾出现在梁红玉帐篷中;鬼神低语。当年那鬼神分明是秦君派来;，对梁红玉说，经过彻查后，梁家;一干冤魂已全部在奈何桥上排队了，只等一个太平盛世，便能重返人间。

而眼下，这一黑一白;身影在她面前说;，似乎也是一样;话。

于是林红放心地阖上了双眼，心想，多谢秦君，我相信秦君一定也能办好我;身后事……这是我仅有;一点私心，我也想见见我们亲手创造出来;盛世。

倒映在她微微合起;双眼中;，是万里无云;碧蓝青空，在更遥远;九重天上，还有阆苑仙葩，玉宇琼楼。

林红;亲兵们早已尽数战死，毕竟就算是短兵相接，想突破金帐可汗;重重护卫去与他同归于尽，也是需要付出些代价;。因此便是林红战死沙场，也没人能将她;尸首带回来。

等林红;尸体被骑兵们抢去后，还没来得及砍掉头颅挂起来示众，停尸处便迎来了金帐可敦，示意他们都退开些，她要看看这位胆敢万军中取大汗首级;英杰。

这位刚刚得知自己丈夫死讯;女人，望着被一齐抬上来;两具尸首，面上没有半点怒色，只有一点隐约;悲凉：

“我早劝过他，草原上;好男儿们再勇猛，也不该贸然去挑战精通水性;林家军……也罢，他昔日不信我，今日落得个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