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吩咐完,曹嬷嬷调整了一番神情。
笑吟吟转过身,却见亦泠冷着脸站在她身后。
想来刚刚小厮的话她都听见了,曹嬷嬷心下一凉,连忙安慰道:“更深露重,大人在宫里连夜处理要务,夫人你先歇着,明日一早大人就该回来了。”
亦泠不为所动,脸色越来越青。
食言失信,不愧是谢衡之。
曹嬷嬷见她这模样,连忙说:“要么再派个人去请?”
没用的。
亦泠知道,此时的谢衡之必定认为她在兴妖作怪。
去的人越多,他只会越烦。
可她身体的不适感正在加重,这会儿耳边已经出现了蜂鸣声。
“我亲自去请他。”
既然谢衡之不愿回来,那她离他近一些,应该也会有所缓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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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之时,一辆朴素马车从谢府低调驶了出来。
亦泠不想惊动府里其他人,更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大半夜地去找谢衡之,于是只带了锦葵出来,留下曹嬷嬷在林枫苑坐镇。
路上,锦葵一直替她擦着额头的冷汗。
“夫人怎么又开始发热了?”她碎碎念道,“该不会是下午那会儿……”
亦泠闭了闭眼,没说话。
刚刚离开谢府时,连曹嬷嬷似乎都察觉到什么了,没阻拦她,反而井井有条地安排一切。
只有锦葵,日日伴在亦泠身边,关于她发病这回事,是一点规律都没发现啊。
不过这样也好。
身边的婢女太过聪明,亦泠反而会担心自己不是商氏的秘密被发现。
正想着,辘辘而行的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锦葵掀开车帷,探了个脑袋出去问车夫:“发生何事了?”
车夫在这黑夜里也有些迷茫:“好像是碾到了野猫。”
锦葵:“夫人,我下去看看?”
亦泠点点头:“你快些。”
锦葵下车后,提着灯和车夫查看着车轱辘底。
起先还凑在一起嘀咕,说着说着,忽然就没了声儿。
“锦葵?锦葵?”
亦泠叫了两声,没听到任何回应。
她当即便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可如果自己一个人躲在马车里,似乎也无济于事。
本就虚寒发热的身体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亦泠伸手,缓缓挑开车帷一隙。
看清眼前景象的那一刻,亦泠胸口一紧,刚要叫出声,便被人捂住了嘴。
被拽出马车时,亦泠倒也没去思索是谁要害她。
她只满脑子想着,若这一回又因半夜出府寻谢衡之而丧命,那她也不要投胎了。
直接做鬼,和谢衡之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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钰安公主回到合欢殿时,天色已经黑得如同浓墨,窗外寒星点点,悄无人声。
她是故意把亦泠掳来后就晾在这里的。
谁让她胆大包天欺瞒自己呢?
进来后,见亦泠平静地坐在罗汉榻边,双手被反捆着,安安分分地,钰安公主还有些不满。
“你怎么不挣扎?”
亦泠:“……”
我挣扎有用吗?
自打被绑进了这合欢殿,亦泠就知道自己叫天天不灵了。
何况她现在虚弱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哪儿有什么力气挣扎。
钰安公主走近了,也发现了亦泠脸色不对劲。
她愣了一瞬,转头质问那几个把亦泠绑来的太监。
“你们打她了?”
太监们立刻跪了下来。
“公主明鉴,小的哪儿敢啊!”
那就好。
想来是这个奸诈的女人又在装了。
“你近日为何躲着本宫?”
钰安公主不再管别的,握着九节鞭,一下又一下地抽在亦泠身旁的案几上,“说说吧,那日你与本宫约好共谋,竟是在骗本宫?”
“臣妇当然不敢……”
亦泠无奈地看着钰安公主,“可公主您半夜将我绑了来,这不好交代吧?”
“谢夫人别吓唬我了。”
钰安公主根本不在乎,低头看着亦泠笑了笑,“你和谢衡之根本就是一伙的,那日的说辞都是骗本宫的,对不对?”
听这话的意思,钰安公主似乎不知道那玄天散是毒药?
“公主,臣妇从头至尾都是真心与您结盟的,可那日是您说玄天散有用,我费尽了心思去寻得,结果它却是一味剧毒!”
亦泠说完,便强撑着精神,紧紧盯着钰安公主。
眼前的人果然脸色骤变,半张着嘴巴许久说不出话,连眼睛也不眨。
若不是演技太好,便是当真不知情。
亦泠觉得钰安公主显然不是前者的料。
她心里有了底,反倒冷静多了。
“剧、剧毒?”
钰安公主想到了什么,手一松,九节鞭也落了地,“那谢衡之被你毒死了吗?”
“……”
问的是什么废话。
“若非臣妇及时发现,谢衡之早已被那一味玄天散收了命去,您的准驸马恐怕永不能见天日了。”
想到这个可能,钰安公主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