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约法三章

我想要和你一起旅行。

齐天这样说道。

而甘菊则回头故意不去看齐天。

“我不想。”她这样说道。

“我不想的原因有很多。”

“第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不想横插在你和安岚之间，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对你出手，我不想让你喜欢我，之前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我不配被别人喜欢，我是灾祸之源。”

“所以，我不会喜欢你的。”

少女的脸庞在油灯昏黄的光辉下发出绒绒的光芒。

她整个人好像油画中的女子。

甘菊真的很好看，金发绿眼，甜美温柔，那是一种让人看着就感觉静谧与温暖的容颜。

“但是现在，我不敢保证这個，你帮了我太多，你在我已经放弃了全部希望之后给了我奇迹，你杀了商陆，永远地解决了我的梦魇。”

“如果你没有安岚，我愿意做你的安岚。”

“但是你有了，我只能选择离开。”

“你知道吗？”甘菊回头看向齐天。

少女的绿色眼睛平静而温柔：“现在的我，是可以喜欢你的，现在的我，是有喜欢你的资格的。”

“但我不愿喜欢你，我无法容忍我喜欢你，所以莪不会和你一起旅行，这样是给我创造喜欢你的机会。”

“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齐天叹了口气，问道：“那第二个原因呢？”

“这个原因还不够吗？”甘菊叹了口气：“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你如果喜欢安岚，那么就安安心心喜欢安岚。”

“你喜欢安岚又想拉我上车，我无法理解，不能接受，可以吗？”

“那第二个原因呢？”齐天继续问道。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单纯是累了。”甘菊说道：“过去的六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累的六个月，死亡是我最好的解脱，但是我偏偏不能死。”

“当我确定可以去死的那一刻，我非常开心，非常解脱，你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就是我不断挑衅商陆，希望他杀死我的时刻。”

“可是偏偏你将我拉了回来，黑糖之毒被你解了，困扰我最深的魔咒和伤疤被你解除治愈了。”

“我确实不需要死了，甘草还活着，那么我就需要活着继续来照顾他。”

制作黑糖，确实是甘菊唯一所犯下的错。

而且，商陆越用黑糖去做恶，用黑糖控制那些甘菊所在乎的人，甘菊就越痛苦与自责。

这是她最大的原罪。

而现在，甘菊自己烧掉了所有的黑糖，齐天杀掉了商陆并且解除了几乎所有人的黑糖之毒。

这洗脱了甘菊身上的罪。

齐天当初担心甘菊，如果杀了商陆失去了人生的愿望，那么浑浑噩噩的她可能会马上选择自杀。

但是现在看来是真的多虑了。

当初真正折磨甘菊的并不是藏银谷惨案。

藏银谷惨案其实很好解决，那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就行了。

藏银谷惨案实际动手的四个人如今已经全死了。

甘菊可以告慰亡者的在天之灵，而不需要以死谢罪。

当时真正折磨甘菊的其实是她经历了藏银谷惨案，但是她又必须接受商陆的恐吓，回去继续当她的火鸟，替商陆管理天空旅团，替商陆负责黑糖的制作，甚至在应对棘北歌的围剿之时，她稍微流露死意，就被商陆所警告惩罚。

这是身为火鸟的痛苦，而身为甘菊这一边，她要假惺惺地当齐天的同伴，接受来自于齐天安岚以及所有人的善意和鼓励。

这一切更让她心如刀割。

也正是因为如此，甘菊痛苦地不能自已，才会对自己那么厌恶，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要替齐天解决生理需求就发生在这个阶段。

因为当初甘菊真的以为，自己对齐天哪怕稍微多一点用处，也是对自己的赎罪。

齐天不了解那个时候甘菊的痛苦，当然也无法拯救甘菊。

除非那个时候齐天能够冲过去把商陆杀了。

否则甘菊的痛苦永远不会得到解决。

但是现在，商陆死了，甘菊所隐藏的一切最终真相揭露，火鸟当然没有执行藏银谷大屠杀，相反，她是藏银谷大屠杀的最大受害者。

她没有滥杀，甚至她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尽量保护所有人。

就好像当初面对棘北歌三人的围攻，面对聂院长的劝诫，甘菊都尽量控制力量，没有给任何人致命的伤害。

就连在当初枫叶谷的时候，齐天和安岚就是因为火鸟的善意，才捡回来一条性命。

身为甘菊的甘菊没有做任何恶，身为火鸟的甘菊，除了帮忙制作黑糖，也同样没有做任何的恶。

齐天最终解了黑糖之毒，才是彻底地拯救了甘菊。

少女清偿了自己的所有罪孽，可以干干净净地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齐天承诺要拯救甘菊。

他最终确实做到了。

那么甘菊该怎么做呢？

就像甘菊所说的，如果没有安岚，甘菊愿意做齐天的安岚，将自己的这条命也卖给他，任他驱使，尽心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