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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本事,未免差得太远。”
“……”
“还是说,你就这么想死?也好,你死后,我定当屠尽绿洲城,用辽西万万人的血,为你祭旗,再将魏炁五马分尸,丢去喂狗——不过?,你放心。”他说着,忽的俯身?贴近她。
姿态之亲昵,鼻尖近乎能嗅到属于少女身?上幽兰气息,永远噙笑如幽潭的眼底,却?只剩一片赤红的疯狂,“兰若,我的好外甥,你唯一的孩子,他如今远在上京。待有朝一日,突厥铁蹄踏破魏土,我定当与他好生叙旧,再将他父母亲的遗骸双手奉上,以全了这份舅甥之情。”
话?音未落。
本已?连坐起?身?亦吃力非常,伏在魏炁身?上、不住喘息的少女,却?倏然扬手将他抱了个满怀。
她抱得那样紧。
不知是被他藏了太久的话?吓到,又或是意识到自己已?无力阻止他令所言成真?,所以,唯有用这样的方式哀求他,一如那句令他瞬间?心神大恸的“我欠你”——他们本是兄妹,是这世上,曾经彼此最亲最爱的人,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甚至所有的快乐时光,皆系在她的身?上。他曾将她视若珍宝。
所以,她亦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软肋,才会像小时候那样,这般抱住他,求着他服软。
【阿兄,是沉沉错了,你原谅沉沉好不好?】
【沉沉再也不和虎头打?架,沉沉发誓,从明日起?,我便和小书生一起?念书,绝不拖到太阳晒屁股才起?,……】
“哥哥,是我错了。”
她说:“我答应你,我把魏炁交给你,我随你回去。”
“你不要再伤他,留他最后体面。更不要令兰若伤心,好不好?我求你……”
见?他毫无反应,更无言语,她的手臂又蓦地收紧。
沉默半晌,听着他骤然加快的心跳,复才喃喃说道?:“我明白?的……我都明白?。其实,你那么多次问我愿不愿意留下,问我可曾想起?过?去的事,只是想听我同你说,我不想嫁给魏骁……”
“只是想听我说,我不愿嫁给魏家人,更不想做谢沉沉,只想一生一世同你在一起?,是不是?”
英恪怔在原地。
只觉一瓢凉水由头浇到脚,无言良久,方才骇然低头,望向她抖簌的肩膀。
明明是那么轻的声音,却?犹若一记重锤,敲得他心头轰然震颤。
于是,直至这时,他终于在恍恍惚惚中想起?:她由小及大,总是唤他阿兄,正如他每每唤她“沉沉”或“肥肥”,总是叫惯了的亲昵。可他自定风城重逢伊始,便不再这样叫她。而是仿佛刻意,又或是提醒,一次又一次地唤她妹妹。
血脉相连的妹妹,视如珍宝、不可亵渎的亲人。
可若你本就不是——你从来?都不是,又当如何?
少女自他怀中抬起?头来?,清秀苍白?的脸庞,独眼角沤红,仿若哭过?,平添几抹艳色。
而他望着她,亦望着那抹红——那一刻,竟说不清心中泛起?的究竟是怦然抑或痛意,只下意识想伸手为她拭泪。
欲要动作,却?才忽的回过?神来?:他已?失了能拥她在怀的双手。
那双被魏炁齐根斩断的手,早已?焚于大火之中,此生此世,他再不可能为她擦去泪水,连回抱住她,将她纳入怀中,亦是一生再不可得的奢望;
没了那双手,纵然他立下赫赫战功,也绝无可能问鼎草原;他要为此多绕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弯路,才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所以,如何能不痛呢?
“你要我善待他,”可他仍是轻声说,“好,我便只斩下他的双手喂狗。日后,你仍做你的神女,留在我的身?边。只要你答应我此生此世——”
是了,此生此世。
只要她此生此世,都不再离开他。
她过?去欠他的,用余生来?报偿,他便愿把所有的怨毒拆吞入腹,为她剖开心肠,抛低爱恨——
【我与她,像么?】
多年前,托百里渠将解十六娘的脸换与谢沉沉的他,也曾这般问过?对方。
可他真?正想得到的答案,究竟是像抑或不像?
若是像,便能令他一切亵渎之心全消;
若是不像,便能令他万般爱罪曝露阳光之下么?
他不知道?。
可他确然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对她说,万千的话?要问。
却?亦不敌那一刻——钻心的剧痛骤然传来?。
“……!”
半截剑尖离体,塔娜吃痛闷哼一声,手臂不住颤抖,却?仍是毫不犹豫地,将那剑尖重重捅进他前胸。
纵然她的手指同样被那剑尖割得鲜血淋漓,仍旧固执地,不断加深这伤口?。
鲜血沿着她手腕滴落,坠在魏炁脸上,仿佛一行血泪坠下鬓间?。
而英恪低下头去,安静望着那血流汩汩的伤口?,嘴角骤然落下一行血线——
“就这么想要哥哥死么?”他轻声问她。
唇角分明血如泉涌,脸上竟还带着几分轻快笑容。
唯独眼角那点殷红泪痣,犹若被血浸润,显出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