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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大抵是自?己?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地,努力做个好人?的“回报”……如今却觉得,大概是报应也?说不定。
所以。
这不就来了么?
这不就给她机会让她领受这份“报应”了么?
她想好好做解十六娘,想过从前奢望而不得的安稳日子,也?因此,她愿意为了保下解家安稳而与魏骁交易,嫁给金不换。她甚至为此找了许许多多的粉饰太平的理由。
但心底里,那句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法对自?己?的心说出口的那句话,最残酷的原因,却是一句直白到几乎难以说服自?己?的——
【我?不想要他了。】
是的。
她,“不想要”魏弃了。
活了两辈子,死了两次,皆是横死。谢沉沉终于认清楚了自?己?的命。
归根结底,她不过是个普通,善良——但也?懦弱,同时,帮不上什么大忙的滥好人?。
她会恐惧战争,恐惧杀戮,会怜悯弱小,施舍善意,可?在真正的强大和虐杀面前,她总是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乃至亲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用眼泪来忏悔一切的失去,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自?己?爱魏弃。
和上上辈子对“卫三郎”那种,由感激而生出、由崇拜而深植的孺慕之情不同,她只不过是单纯地,喜欢这个有?一副好皮囊、对自?己?好、身世凄苦却不自?苦,在这世上,与她有?最亲密相?依、最深厚依赖的少年。
她就是这样一个肤浅而知足的傻人?。
所以,尚不明?白何为爱的时候,已糊里糊涂交出了自?己?的真心。
朝华宫里,被?明?里暗里地挤兑和陷害也?好,经常吃闷亏受克扣也?罢,从不明?说、却被?命运安排“同病相?怜”的两个人?,已隐隐生出几分患难与共的情谊;
北疆战场,一个不远千里而来,一个不远千里而归,两个残废在一间屋子里养病。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
少年人?两心相?知,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有?的人?了然于心,要用一辈子,有?的人?,却不过是那一瞬的事。
不然,江都城中,他们又怎会如一对再寻常不过的世俗夫妻般生活在一起。
一个“谢二小姐”,一个“书院夫子”,私定终身,不畏流言。
所有?人?几乎都以为,这又将是一段“小姐与书生”的浓情佳话。直到那震彻全城的钟声,在一个寻常的春日骤然敲响。
军师公孙渊携五千部众跪于书院外,乌泱泱一片看不到头的人?群,尽皆叩首。呼声震天,恭迎九皇子魏弃回京。
“江都远,碧川长,碧川飞出只金凤凰。”
昔年沉沉离开江都城时,曾见路边小儿一路追赶马车,嬉笑?着、唱着新学来的童谣讨赏。
这一生,作为解十六娘赴京,同样经过江都。
她千般纠结,不忍牵累故人?,最终却终于还?是放心不下,偷摸故地重游。
然而,等她乔装打扮,好不容易到了萧府门外,看见的,却唯有?一片焚烧过后、满目疮痍的荒园。
一个“故人?”,不,一个活人?都没有?。
她傻傻地在那断壁残垣外站了很久。
或许是那模样实在太过惹眼,有?好心的货郎路过,还?笑?着同她搭话,问她是不是也?来等段“奇遇”的。
【你是不是听漏了消息,没来对时候?这都过了几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货郎见她脸色苍白、全无半点血色,又好心解释道:【这萧府里头,葬着“谢后”家里那几个亲眷,可?金贵着呢。话说,他们要是活到现在,少说也?得是上京城里的皇亲国戚吧——姑娘,你晚来了几个月,“奇遇”是碰不上了,实在不行,沾沾贵气倒也?不错。】
【……】
沉沉动了动嘴皮,没说话。
眼神直直地盯着那废墟,额头爬满冷汗,眼眶里却愣是没泪流下来。
【看你这样子,难道连“谢后”是谁都不知道?】货郎瞪大了眼睛。
说话间,瞥了眼自?己?担子里没卖出去的两套话本。
男人?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索性冲着她大侃特侃起来:【谁不知道,那暴……咱们陛下,不近女?色,这辈子唯一搁在过心上的女?子,大抵也?就只有?他那短命的糟糠妻了!这,便?是“谢后”,陛下唯一认过封过的皇后。】
【打从七年前起,每年秋末,谢后忌辰,这位陛下定当风雨无阻、携太子至江都祭奠。就为这,年年来咱江都想求个偶遇的男男女?女?,那可?都是数不胜数啊。】
【去岁,陛下率军南征扶桑,人?在万里之外。谁都以为他来不成了,结果,他竟也?日赶夜赶,风尘仆仆地赶在最后一天来了。呃……就是可?怜那小太子……年纪还?不大,也?就是个半大孩子模样。我?远远看了一眼,啧,这一路赶得,这孩子累得都不成人?形了。】
【也?就咱们陛下铁石心肠,管你是孩子还?是什么,要换了咱,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