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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尹轲似早已料到他的反应,笑容愈发温和可亲,如春风拂面。
“只是?,此人滥杀无?辜,欺凌弱小,师不为师,徒,亦不必为徒。七年?前,我已将此人斩于剑下?。”
“……!”
“如今,我便以此剑相?助各位,万死不辞,”他说,“还请将军,容得我对赵姑娘的……一片真心。”
*
与此同时。
魏弃踏入御书房中,单膝尚未触地,一只白玉茶盏便不偏不倚砸碎在他脚边,瓷片四下?飞溅。
“你?还有脸来见?朕。”
御案之上,天子脸色阴沉:“若非你?有意放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赵氏如何能逃出上京去?”
“你?可知?你?的妇人之仁,令朝野大计毁于一旦!原本尽在掌握、兵不血刃便能收得的辽西之地,如今……赵莽已死,消息传出,必将招来恨海滔天,来日两军交战,更?有无?数大魏将士战死边疆!还是?你?以为,人人都是?你?这般的……!”
这般的,怪物么?
那冷漠讥诮的字眼在舌尖打了个转,末了,终是?没有说出口。
可眼下?焦灼如焚的气氛,其实?已足够说明一切。
魏弃沉默着?,冷眼看向脚边破碎的茶盏。
微一停顿过后,却仍是?如旧向天子行礼——只是?这一次,他没等?座上之人的一句“平身”,便已径直起?身。
“我不曾对她有丁点的妇人之仁。”他说。
抬首直视天子,少年?眼中一片澄定:“她能离开上京,一来,是?因为赵莽之死,的确令人措手不及,这半月来,上京人仰马翻,而越是?气氛紧张,越易发生混乱;二来,则是?因为护送她的那名剑客,的确本领非凡。若非我体质异于常人,早已丧命他手。”
他虽体质特异,接近不死之身,可八岁之后,因受困深宫,他所学的武功路数,大多只出自纸上谈兵。所凭借之内力,亦非一朝一夕可以养成。
如今他的武功,应付普通一流高手或已足够。
但与那些真正高深莫测的武林中人交手,却仍需谋算斟酌,反复推演——甚至,从他的敌人身上“取经”。
对旁人而言的生死一刻,于他而言,每一次,却都是?见?招拆招、融会贯通,不断变得更?强的过程。
魏峥闻言,脸上神色亦有一瞬怔忪。
但很快,那迟疑便被他心下?所更?熟悉的、名为“怀疑”的情绪取代。
“即便真如你?所说,此人武功高超,可你?既知?自己体质特异,便更?应顾全大局,以命相?搏,直至将此人赶尽杀绝,把赵女带回上京,”魏峥冷声道,“但眼下?,你?却出现在朕眼前。”
“因我不必去做毫无?意义之事。”
“毫无?意义?——你?告诉朕,什么叫毫无?意义,”魏峥被他平静无?波的语气逼出额角青筋,“还是?说于你?而言,阿毗,能让你?顺理成章地避开这门婚事,反倒是?件好事么?!”
话落,殿中的杀意一瞬凝滞,几乎令人无?法喘息。
“回陛下?,确然如此。”
可魏弃却仍似对此浑然不察般,依旧面不改色,平静地反问:“还是?说在陛下?眼中,我应当为失去这门婚事而后悔莫及?”
“……”
“与赵氏联姻,本非我所愿,如今功亏一篑,或许亦是?——不该求而强求的报应。”
报应。
谁的报应?!
“你?放肆!”
魏峥拍案而起?:“逆子,你?真当自己能反了天去不成!”
“不,陛下?,”魏弃温声道,“我不过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对这一点,我从未有过丝毫怀疑。”
说话间,他此时此刻的神态,竟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和缓了。
魏峥看在眼中,竟有些莫名的无?言以对。
重重拍在御案上的右手,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痛意。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一时之间陷入沉默。
而这却亦给了魏弃机会,平静地,把要说的话说了下?去——
“若我孤身一人,或许早已如您所说、反了天去,不受任何人掌控。但如今,我心中已有挂牵,无?法独善其身,自然,也就注定受制于人。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这些时日以来,无?论婚事也好,抑或您想让我为您除去的朝中爪牙也罢,我都一一遵从,绝无?二话。”
“我早已不将您当做我的‘父亲’,却依然可以做您的‘臣子’,只希望您,将我物尽其用,从而,能善待我的妻子。”
“我何时亏待过她?!”
魏峥冷声道:“她在朝华宫中有吃有穿,衣食无?忧,纵然……那一日,陶朔亦对她礼遇有加。”
“的确如此,”魏弃笑了,“所以如今,您与我还能平静地站在这里,而非刀戈相?向,骨肉相?残。”
魏峥一怔。
他忽的想起?,自己已很久没见?过魏弃脸上,出现“笑”这个神情。
带着?真心实?意的、而非讥讽冷漠的笑,于他而言,竟似恍若隔世。
大多数时候,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