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碑十阵
欢肆了近乎三百余年的冬风萧萧南下,漫卷过颓废苍白的两界山,飞掠过行客脚边的枯尘。
满天星斗孤月高悬,透天寒气隐带杀意。几乎望不见尽头的荒山野路上,忽地踏上一只马蹄。
透着几许病态苍白的指骨轻轻扣住一节略显老旧的算筹,谢归晚叹口气,将其仔细收好。
“这次也依旧没有结果么?”沈放舟略一拉缰绳同谢归晚并辔,她面色好奇,于是便低头很自然地凑过来,是不加掩饰的亲近。
谢归晚视线如蜻蜓点水般滑过沈放舟,闻言点点头:“嗯,但天道给予的暗示已愈发明显,也许再过半个月,这一卦能隐约透露些什么。”
“希望是好事,”沈放舟缩回自己马上悠悠然,“兴许是叫你在剑阁多住些时日的暗示呢。”
谢归晚闻声低笑,挑眉望了身边人一眼:“这话怎说,假若卦象不吉,莫非沈剑尊就要赶我走吗?”
沈放舟立刻开玩笑似地求饶:“别,那到时候掌门多半要杀了我这个照顾不好你的逆徒。”
但沈放舟倒不怎么关心女主手中的算筹,毕竟原书里对这一卦也多有描写,谢归晚师傅三年前是以死为代价窥探此卦天机,算得苍生一线生机在蜀地,故而叫谢归晚来借住剑阁。
可惜也许是时岁所限,三年来谢归晚无论如何解算,都再不得一丝明悟,恩师嘱托在前,她也就更谈不上出走剑阁了。
说话间马蹄悠然,这一行共计十一人的小队已然快到魔界边缘,换句话说,她们离此行的目标,魔族的小殿下纣煦已经不远了。
“两界山的奇特禁制只容金丹以下进入,纣煦不知为何同魔主修为差距极大,她也不过是筑基。”沈放舟望了望远处,摇头道。
宁如月叹口气:“我说你可怜个什么劲儿啊,人家是筑基难道不更方便你下手?不过沈放舟,你真的是要把纣煦当人质么?可她身上也许会有魔主给予的天才地宝,更何况,你叫我们来,能在金丹面前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
魔界界碑不止是一块单纯的界碑,准确来说,这是十块上古墓碑组成的阵法,亦是第一次仙魔斗战时仙人陨落之处,魔界传言说在此埋葬着剑阁的开门祖师,当时真正的天下第一。
仙人之力不可预测,所以有人说剑阁祖师的尸骨之旁,埋葬着举世罕见的神器。故此,魔主纣寒在此以剑布下“终古十恨阵”,以防有人不慎误入,被卷入神器而丧命。
纣煦要封碑,则是先将此处的十恨阵有效期进行延长,再于界碑四周布下触之即死的毒药不沾衣。届时由于封碑的隐秘性,金丹守卫们都会退之极远。
宁如月听得云里雾里:“等等,我理解你要用屏息符偷袭纣煦的计划,但是我们其余几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破坏界碑。”
“破坏界碑?”
沈放舟点点头:“延长终古十恨阵时,修补阵法者受阵法庇佑而刀剑不加身,这也正是金丹守卫们敢于走远的原因,所以我要向徽州城借十名筑基,来破坏这十块已经充当阵法的界碑。”
破坏终古十恨阵。
谢归晚许久不变的神情终有微动,她转向沈放舟,语气如正常疑惑般:“可是舟舟,十枚界碑已然饱经魔气固若顽石,你要怎么破坏它们?”
“简单无比,”沈放舟摇摇头,和脑海中系统仿佛异口同声,“界碑也不过是一块插在土里的东西,既然毁不掉,直接把它推倒就好了。”
数百年来没有人会想到,能够承受金丹一击的界碑,其实根部也不过是被敲在土里。正如这世上看似泰山般稳固的万千,轻轻一推,便脆弱得什么都没有了。
宁如月欸了一声表情惊奇:“你这么说好像有点道理——等等,沈放舟你是怎么知道的!”
“山人自有妙计。”沈放舟眨眨眼,故作高深。
话音未落“山人”便在脑海里迫不及待地邀功:“怎么样舟舟,我偶尔还是可以剧透一点有效信息的吧!”
“旁的不说,我得再次确认一下,”沈放舟却总怕有异,此刻也不禁严肃,“系统,你确定终古十恨碑下空无一物,即便是推倒,也对故事走向没有任何影响吗?”
系统语气坚定地像要赴死,超大声:“当然可以了!这本小破书中的故事逻辑和核心设定就没有提过这东西!”
系统再三保证没有影响,沈放舟才敢放心执行计划。一队人马很快就翻过苍山,再抬眼,远处便是焦土遍布、魔气四溢的魔界了。
更远处则隐约望见十枚大如城门般的深黑石碑,顶上有黑云袭压,间杂有雷电炸响,单是望见这一幕,就足以叫未通仙途的凡人恐惧。
这个距离足够危险,守护在这儿的九名金丹魔将已经能隐约察觉生人气息。假如她们几人行事稍有差错,等待她们的,都将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沈放舟不再多想,手中已然抖出师傅所赠与的那枚屏息符,这种场合,不得不要动用上品道符。
可还未等她向其注入灵气,先有一只手夹住了这灵符。
谢归晚轻飘飘地将屏息符凭空而悬,但见她双手悠悠结印,叮一声符纸破碎,较原符范围更广更有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