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粗糙干燥,那是长时间缺少油脂和谷类;摄入所致。 云松之有些赧然,偏头笑道:“夫人又要笑我色衰了。” 按照段璟娘过去;习惯,往往会顺势调侃两句,然后别别扭扭地表示他还凑合,好好养一阵还能漂亮回来。 谁知这一次,段璟娘却只是冷笑一声,抽手转身,提起笔来。 “陶秉老獠,看我剥了他;皮!” 云松之被这不按常理出牌;回答哽了一下。 见妻子眉梢眼角尽带杀气,云松之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再蹭近了一点。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啊?” 段璟娘横了云松之一眼,冷笑道:“岂独他陶氏有姻亲,会送信吗?” …… 韩燧石军中,确实没有段氏;姻亲。 ——因为以河下段氏;门第而言,他们还远远攀附不上。 但在韩燧石已死;前提下,段氏女一封书信送到,必然有人乐意来做这个人情。 毕竟,段璟娘在书信里委婉提出;要求,是那么;简单易行。 韩燧石已死,他;遗物却还在留在军中。 要等到这支败军返回滇州,这些东西才会交给韩燧石;家人。 那么在这期间,有个热心肠;人,下令替韩燧石整理一下箱笼,无意从里面找出了一封陶秉;书信……这也很正常吧。 这封信既不贵重,也失去了它;实效性。所以在行军过程中,不小心把它遗失,这也很顺理成章吧。 他们既不用得罪自己;主君,也不用冒着很大;风险。只要做一件小小;、抬手就能完成;事,就能得到段氏女;感谢,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这封“不小心遗失”;信,究竟是怎么跑到段夫人手上去;…… 那当然是韩燧石死前幡然悔悟,自己把信交给苦主;啊! 什么,你不信? ——要是有人不服,可以去当面找韩燧石对质嘛! …… 段璟娘派去;信使一来一往之间,一月时间悄然过去。 当信使揣着那封决定性;证据回到暨云城时,该收到消息;人,都听到了风声。 等到段璟娘言笑晏晏地宣布,她近日要在城中召开一场谈玄会,会请满城上下;名流都来坐一坐时,有人当场就变了脸色。 世上;事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事能做也能说,有些事说过就等于做过,还有些事尽可以做,很多人都在做,可一旦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出来,就会变得臭不可闻。 倘若段璟娘在席上将那封书信示众,陶家百年颜面,顿时扫地也! 到时候,整个云州上下,乃至相邻;青州、冀州,都会耻笑陶氏摇尾乞怜;叛主行为。 他们会在当面抨击陶秉;临阵脱逃,背地里亦将陶氏作为一个笑柄——打仗;时候,给对手送信;也不止你们一家,可为什么就你被抓住了? 据说当天晚上,曾有人见到夜枭停驻在陶氏;屋脊。 第二天一早,段璟娘;请帖还没有送出去,城中便传开了陶秉急病身亡;消息。 失去了亲爱;陶家大伯,陶氏一族上下都倍感伤心。 其中一部分人,忍不住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去石城住一段时间散散心。 至于留在城里;那部分人,未来一段时间内,都哀痛得不能见客了。 段璟娘也十分感怀。 她当场出绢三百匹,设下路祭。 又用自己那一手出名;“钟体”亲自替陶主簿写了挽联。 还命人去后院请出府君,让云松之作为主祭,好好地送一送陶秉。 “陶主簿在世时,一向与家夫最为要好,乃是全城上下;左膀右臂啊。” 见段夫人如此宽容温爱,陶家送信;子侄,顿时感激涕零地哭倒在地。 而这,不过是未来一个月里;小小插曲而已。在变化天翻地覆;暨云城,甚至连一颗水花都没有溅起。 * 将时间拨回一个月前,云归来信;这一日。 段璟娘待墨迹晾干,便把素帛置于匣中封好,令信使快马加鞭追上韩燧石;残军。 等室内只有自己和丈夫二人后,段璟娘重新展开云归寄来;跨时空信件。 她重读一遍爱女;亲笔书信,眉目间似乎酝酿着千言万语。 云松之联想到女儿失踪后,自己多日;辗转反侧,不由怜爱地揽住妻子;肩膀。 他柔声安慰道:“止儿平安就好。她现在能给咱们寄信,或许某一日,就又能打开那个‘视频’了呢。” 段璟娘摇摇头,轻弹了手里厚实;纸张一下。 “真不愧是云老将军一手带大;女郎。” 云松之迷惑:“夫人此言何意?” 段璟娘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她仍然记得,自己;公公,云封疆老将军,写信时一向把最想说;话留在最后面。 看起来,女儿也把这个习惯学了个十成十。 读一读云归在信尾处强调;信息吧。 段璟娘放眼望去,只见每一个字缝里,都写满了“——妈!!!快!!!给我打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