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
时有凤睡着了,但是睡得并不安稳。
一会儿梦见他娘听见他被掳走的消息昏死过去。
一会儿听见他爹呜呜呜哭天喊地该怎么办。
一会儿又见他姐姐拧着眉头,一改争风吃醋时的弱柳扶风之姿,扬着金丝长鞭要闯土匪窝。
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各种纷扰的哭闹和争吵声在他脑海里时远时近,刺激的脑仁儿生疼。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姐姐的怨怼和不满。
姐姐生的与他一般高,明明只是前后脚出生,却要姐姐扛起一家的命运,他只是个累赘。
他也怨自己的身体娇气,只一点点磕磕碰碰就疼的要死要活。
从小到大,他改变不了这点。
只学会了默默哭着不出声,这样周围人不用一听见哭声就大惊小怪胆战心惊。
可真是疼,他也不想哭。
全府上下的关注点都落在他身上,对他格外的关注与对姐姐的正常关注,两者之间本就有明显差别。
甚至一段时间,姐姐为了博取关注,还特意装病,不吃饭不喝水,或者走路故意摔跤。
可周围人和爹娘的反应并没那么忧急,像是看透了孩子小把戏,只嘴上说说叮嘱注意。
娘忙着生意,与城里铺子商户、官家、时家堡里的族人周旋,能分出的精力很少。爹围着娘转,会抽时间来陪他们姐弟,给他们讲故事。
可娘教育很严厉,反对爹的寓教于乐。
娘不管爹怎么教他,但是对姐姐的管教确是自己手把手亲自带着,教姐姐待人接物,算账做生意,打算将姐姐培养成第二个时家“铁娘子”。
他知道姐姐是羡慕他的。
这种羡慕长久求而不得,变成了怨怼。
即使他每天都想办法让姐姐开心,姐姐的脾气还是在前不久爆发了。
梦里,姐姐还在怨怼他。
另一边,时府。
夜已深了,但时府全府上下没人敢睡。
白天寿宴昏倒的时娘这时才慢慢转醒。
一脸耗尽心神的苍白脆弱,睁眼却急切的喊着:
“小酒,小酒找回来了没有。”
坐在床边的时有歌擦了擦眼角泪珠,“爹下午就和时家堡那边要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时娘一听眼里更着急了,掀开锦被挣扎着要起身。
时有歌按着她娘,呜呜呜哭了起来,“娘,你放心,我这就去卧龙岗把弟弟换回来。”
卧龙岗。
时娘直接咳嗽出了血。
那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窝。
土匪烧杀掠夺无恶不作,附近城里村子时不时失踪的妇孺哥儿,都是被卧龙岗的土匪抢去了。
时有歌忙给时娘擦嘴,一边抖着唇角喊贾大夫。
“娘,我这就去卧龙岗。”
时有歌年轻气盛又着急失策没了头绪,起身就要往外冲。
或许,这其中还有一点她都没意识到的争宠,想看看到底娘会选择她还是弟弟。
但更多的是对弟弟的担忧和自责。
“站住。我平时是这样教你的?”
“遇事自乱阵脚。”
时有歌回头,眼里噙着泪水,满脸懊悔。
“要不是我不理弟弟,弟弟就不会为了哄我出去买首饰。”
一开始,时有歌听到弟弟偷偷溜出去被土匪抢了,第一反应是责怪。
责怪弟弟为什么不听话,搅乱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让他们家当众出尽洋相。
可随即她爹扫来的视线,那种看透阴暗的眼神吓的她委屈又愤懑。
她想的有错吗,就是弟弟擅自跑出去才被抢了去。
弟弟身边的满白一贯仗着弟弟欢喜,对她也不甚尊敬。
满白当时直接大吼道,“小少爷还不是为了哄你这个姑奶奶,才跑出去买首饰!”
“大小姐,知道你那天剪碎的纸鸢,小少爷做了多久吗?光纸鸢上的飞鸟,小少爷就一点点勾勒作画用了三天,跟着老师傅学削竹破蔑亲自取竹骨,他又学了五天。”
“小少爷从来没动手做什么事情,这次做纸鸢带着手套还是把他手心刺的发红,平时皮肤不泛红他都会痛,别说尖锐的竹骨刺红了!”
“还有那竹子材料,你身边的丫鬟说都是我霸道强势抢走了,我是拿来给了小少爷都用来给您做纸鸢。而你,三言两语欺负小少爷还不算,还一把剪碎了他辛苦几天的成果。”
满白声泪俱下的控诉,还跑去时有凤的房里,把纸鸢拿给时有歌看。
一个破碎重新拼接的纸鸢和一个快做好的成品纸鸢,无一例外,纸鸢右下角有隽秀题字——盼姐姐有歌有酒肆意展颜。
满白扬着那破碎的纸鸢,又凶巴巴道,“你知道小少爷多伤心吗,但是他不让我看出来,还安慰生气的我,说第一个成品做的不好看,第一个练手后,后面再做一个又快又好看。”
按照往常,满白是不敢这么对时有歌的。尊卑有别,他虽然自小生活在时府,但他谨记自己只是奴仆。
小少爷出不了门没有玩伴,他本想费经心机成为小少爷最好的朋友,但是小少爷脾气太好了,他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