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
必然是他。
他到底还敢做些什么?
她不想与他有半分牵扯,可却根本避不开。
这人当真无所禁忌,怎么这么坏!
只要与他有关,羲瑶便觉自己的小命要提前结束。
同一弯月下,庭院里烛光橙黄的室内,赢霁刚刚送走前来搜查的士兵,看着面前的男侍。
“你所说可真?确实看到那夜的箭来自东南?”
“奴抬头恰好看到,但其实,奴,奴也不是那么确定一定看清了。天太黑了。”
赢霁在榻旁坐下,想着今夜之事。
王无道,当立太子
父王会如何想他?
他虽着急,可还未急到这个地步,去触怒父王。
是天意,还是人为。
是阿羿吗?
“你下去吧。”
“诺。”
次日,议政之时,多位大臣殿上指责赢祝触怒了上天,才会有这接连之事要赢祝立太子。
赢祝大怒。
“孤对上天的诚敬天地可鉴!说孤触怒上天,你们又做了什么?这般诚心,不若孤将你们都剥了皮去祭天,平息天怒?”
殿中顿时都噤了声。
巫咸扫了一眼众人,道:“此事许是人为,只是昨夜并未捉到这心思险恶之人。”
他话一出便遭到反驳,“一次可以说是人为,可前两日不还有一枚箭出现在月前?不是天意这还能是什么?”
“给孤将这妄自揣测天意之人拖下去,活剥了!”赢祝倏然从座上暴起,怒指对方道。
那人依旧诚恳劝谏,言辞掷地有声,“王上!违背天意,如何能得长久!王上!”
“大祭司都说了是人为,有人要害孤!孤看此人就是你吧!给孤拖下去。”
相尹赢仲看着争执愈发激烈,问向赢祝:“神女何意呢?王上?”
“孤一会儿便去问神女。”
“尚不知真正的天意,王上便先放过他吧。”
“为天献祭还委屈他了吗?”虽如此说,赢祝还是坐了下来,留了那人一命。
回到寝殿,赢祝命巫咸召见羲瑶。
走在去王寝的路上,羲瑶还未编好蒙骗赢祝的话术。心中已将“赢弈王八蛋”骂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这个人,她现在都快成骗子了,骗巫阴哥哥,骗公子霁,连王上也骗。
而这个人,还拿捏她本就没剩几年的小命。丧尽天良。大坏蛋。
羲瑶进了王寝,见赢祝坐于小案后,冕冠朝服都还未换,脸色阴沉沉的。
巫咸站于他身侧。
“宫中之事神女可有听闻?”
羲瑶点头,他便抬手赐座。羲瑶行礼至一旁坐下,女侍当即拿来笔墨帛书轻置案上。
“是天意么?上天当真对孤如此不满?”
羲瑶执笔,垂着眼帘。她不知该如何答,她写到:上天并未对王上有所不满,只是望王上以民为本。天命所归即民心所向,王的基业若要千秋,必百姓安居乐业。
将帛书交于女侍,递向赢祝。赢祝蹙眉看完,问她,“天不福泽于民,如何安居乐业?”
羲瑶便又回他:王承天命,治理天下,王上不该将一切都推脱于上天。王之责于民。
赢祝捏着手中帛书,目光锐利地看向羲瑶,“孤既为天下的王,要为那些庶民而操劳己身?那孤为何要做这个王?”
羲瑶眸里惊震。巫咸适时出声,“王上息怒,庶民奉养王上亦奉养上天,神女所言也只是为王上着想。”
羲瑶看向巫咸,不知他为何要这般说。
“那大祭司如何以为呢?”赢祝问巫咸。
“若上天不满于王上,王上祭二人于天,许能平息上天的怒气。”
羲瑶微微咬唇,对此感到无能为力。
出了王寝,羲瑶见台阶下前来的赢霁,对方向她行礼,她便与他颔首。抬头,见他身后不远处同来的赢弈。
赢霁上台阶进了王寝之中,羲瑶垂眸往前
走去。
赢弈的脚步在她身侧微顿,“神女。”
羲瑶当即僵立住,不知他要说什么,抬头看他。
他眸中映着羲瑶局促隐藏不安的模样,余光微瞥跟随她的阿汝,与羲瑶道:“神女为昨夜之事而来?”
羲瑶点了点头,也碍于阿汝跟随着,往赢弈身边走了两步,极小动作地抬手,在袖笼遮掩下轻拉了拉赢弈的袖摆。
她想告诉他,她什么都未说。可阿汝在。
赢弈看着她的小动作,像是在讨饶,“我亦因此来见王上,便不阻拦神女了。”
羲瑶见他放过自己,轻吐一口气,松开手,与阿汝离开。却在走出几步后又回头,看着赢弈大步踏上台阶,进了王寝。
天命将如何?
寝殿之中,赢霁向赢祝行礼,“父王。”
赢祝已是坐在了内殿的榻上,望着他,目光里少了慈爱多了凉薄,“霁儿知道昨夜之事了吗?一支箭险些射中孤,要孤立太子。”
赢霁抬起眸光,迎上他的视线,“儿臣听下面的人禀报了,本昨夜便想来看望父王,又怕打搅了父王休息。父王身体还康健,太子一事并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