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画一人
张歌张舞只负责夜大爷的安全,其他诸如司河与周首领之类的暗护者或监视者,又被交代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现身暴露的命令,故而当杨芸钗带来的人拦不住,一抹桃红色的身影很快闯入船舱内。
谢幼香?
杨芸钗惊诧地看着来人,身着一袭艳丽衫裙的谢幼香难得没戴着面纱,共脸上那六道疤痕也在岁月中渐渐磨平消失,谢幼香又是候府小姐,十年来多少名贵药物,内服外用的多不胜数,砸了钱财流了岁月,如今若非近前细看,还真瞧不出谢幼香脸上的疤痕。
恢复得如此之好,怪不得谢幼香能摘下已整整戴了十年的面纱。
夜大爷十年未下山回城,先是庄眉,再是谢幼香,即使十年前见过,如今他也皆已不认得,此时见到又有人来找麻烦,不禁皱眉看向杨芸钗,心中暗忖着不知这回又是为了何人何事?
“谢八小姐?”杨芸钗也是纳闷,自大姐姐不在京城,谢幼香便再未主动来招惹她,庄眉更是十年前十年后不曾找她或大姐姐的麻烦,今儿是怎么了,竟像是约好了接踵而来?
谢?
夜大爷想起来了,这是英南候最小的那个闺女。
“我与庄眉来的目的不同,非是为了夜十一迁怒你而来。”谢幼香已二十有二,与杨芸钗一般乃京城有名儿的老姑娘了,早非十年前那莽撞不知死活的谢马蜂,已是沉稳许多。
当然,她也还不够沉稳。
她自已心知肚明,倘若够沉稳,她今日便不该来,可她来了,忍不住来了。
杨芸钗看了一眼夜大爷,又看回第二个不请自来的谢幼香:“谢八小姐是有话要同我说?”
“没错。”
“今日怕是不是好时机。”
谢幼香明白杨芸钗的意思,她看了眼夜大爷,十年未见,夜十一的父亲虽已落发为僧,却儒雅依旧,不似她父亲,不过十年,却活得好似过了数十年般苍老。
“只说几句话,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不悔大师不会介意吧?”说话间,谢幼香不客气地自已走近桌边坐下。
话都这样说了,人也来了自已入座了,夜大爷还能说什么,双手合什道:“女施主请便便是。”
“大师请。”杨芸钗也不惧谢幼香能闹出什么花样来,即是夜大爷让谢幼香请便了,那她自然随夜大爷之意。
夜大爷同在桌旁坐下后,她也随之入座。
三人各坐一边,呈三足鼎立之势。
谢幼香对此很是满意。
在她看来,夜十一已死,夜大爷与杨芸钗能有什么干系,谁人不知那可笑的远亲表舅甥关系不过是牵强附会,何况杨芸钗已入杨右侍郎的族谱,成为杨家嫡女,虽是认养的,却要比在静国公府那表小姐的身份要正当光明得多。
既如此,那杨芸钗与夜大爷的关系也由原来不过是同阵营的干系,随着夜大爷遁入空门不理世事开始早散得干干净净。
杨芸钗不知谢幼香心中在想什么,自然也不知谢幼香心中那幼稚的想法:“不知谢八小姐想说什么?”
“习侍读不仅书法了得,丹青亦了得,不知杨小姐知道否?”谢幼香平心静气地问道。
“略有耳闻。”杨芸钗淡淡回道。
夜大爷在旁听着也默默在心里点头,十年前他便听闻习吕溱此子于书法丹青之上略有小成,如今过了十年,定然精进不少。
“那你可知习侍读十年来,丹青从不画人物?”谢幼香十年前便对习吕溱上心,十年过去,对习吕溱的了解有时候比习吕溱自已都还要了解。
杨芸钗听说过,不过也只是听说过:“也是略有耳闻。”
谢幼香缓缓笑开:“那你可略有耳闻他其实并非不画人物,而是他画人物之时,从来只画一人?”
听到此言,夜大爷顿时有不太好的预感,看来与庄眉的目的不同,但此英南候府的八小姐却与庄眉一样,皆为男子而来,只是这回却是找的钗姐儿,说的是习吕溱,莫非钗姐儿与习首辅的侄孙有什么过往纠葛?
“谢八小姐到底想说什么,不妨直言。”谢幼香一提习吕溱,杨芸钗便想到了殷掠空昨晚同她说的话,看来是谢幼香未能鼓动时之婉来寻她麻烦,便趁在今儿她与大师游湖亲自找麻烦来了。
记得前世死后飘在静国公府后院湖中时,她也未有听闻习吕溱有此怪习,也或者是有,只是她离不开静国公府,所听所闻十分有限,没人在湖边提起过,她便无从得知。
今生重活,于习吕溱对她的感情,那时她尚且年幼,只觉得习吕溱简直是被高热烧坏了脑子,才会对无依无靠无权无势且年幼的她生了心思。
后来她跟在大姐姐身边,发生了许多事情,她也坚决地拒绝了习吕溱对她的示好,再后来习吕溱定亲完婚,大姐姐一出京城再没回来的十年间,她虽未刻意去了解习吕溱的生活,然习吕溱在朝为官,她为杨家女站营夜家,关注京中风向时,难免也会了解到习吕溱的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中,她听闻过谢幼香今日特意来同她提的事儿,只是那时她未上过心,并未深究什么人物不人物,只觉得那不过是习吕溱为官闲瑕之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爱好罢了。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