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碗猫耳
子就已经吃完了,此时正半倚靠在不远处的塌上闭目养神。
他静静听着不远处兔子干饭时的轻微响动,面上的神色是从来都少有的平静与放松。
这姑娘是真的与当世不同。
不止是她的身上,有着他没有的蓬勃朝气。
更是她那样的性子,委实与这个血雨腥风的江湖格格不入。
很多事情其实她并不是不明白,比如他当初那个夜晚出声收留下她的真实目的。
比如他之所以将她招揽入金风细雨楼里,是筹谋着利用她身上那种不同的特质,将汴京城这盘死棋给彻底盘活了。
关于此番种种,苏梦枕虽心知肚明,却也不会想着去点破。
而在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心如明镜一般呢?
但她却仍旧是每日都笑眯眯的,逍遥自在的过着她的小日子。
有时候是一派悠然闲适的在风雨楼里到处遛弯,时不时还要再招招猫又逗逗狗。
有时候是让楼中弟兄带路到东厨,然后就乖巧坐在一旁边等边吃,嘴里吃着碗里的,眼里还看着锅里的。
有时候又能看到她在天泉池边,像是极其无聊又忍不住手痒似的,那双兔爪子故意伸进池水中胡乱搅动几下,让一整潭平静无澜的池水翻涌起来,然后再瞧着那池中鲤鱼群各种晕头转向的……
她就又开心极了。
笑得都眯起了弯弯的两道月牙。
她的口中有时说着她的心硬得很。
实际上那颗心里面,却是柔软的一塌糊涂。
知世故而不世故,历圆滑而留天真。
苏梦枕忍不住再一次怀疑自己,当初将她一路带到这风波诡谲的汴京城里来……
是不是他做错了?
-
杨无邪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十分眼熟的鸦青色荷包。
一看就是风雨楼里统一批发的样式,换都不带换的。
但同时一看又是沉甸甸的,显然里面装得很是有份量。
花晚晚放下筷子接过来后,随手几下就将系带结口解开,她低着头往里边瞄了一眼,满满当当的,除了有小票票之外,余下的全都是小小粒的金瓜子。
这哗啦啦的清脆响声,听起来就很治愈人心。
特别是对于没了系统空间钱钱的穷光兔来说,那就更加是万分治愈兔心了。
但花晚晚还是狠狠心咬咬牙,一脸肉痛又不舍的,控制着她的兔爪子使劲将它还了回去:
“…………不要了。”呜。
杨无邪难得有些怔愣,一时间不知道这被塞回来的荷包,他是接还是不接。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自家公子。
苏梦枕微微蹙起了眉,问她:“为什么不要?”
花晚晚沉默着摇了摇头。
当初她在小寒山上绕来绕去迷着路,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苏公子,后来把路痴的兔子捡回家的也是苏公子。
再到现今像她这般每天不是打混摸鱼,就是打马溜街,却还能继续管吃又管住的……
还是苏公子。
她愿意给出那几颗醉何如,只是听从了自己心底的想法而已。
同时也是因为她觉得他或许会很需要它,而她又刚好有,那她就给了。
她不愿意将它当作这样的交易。
虽然她所成长的江南花家,是以生意商场作为经营势力的主要领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更加明白,也更加懂得。
——这个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些东西,是完全不能用上交易来衡量的。
甚至于有些东西,若是进行了生意交易,那它就再也不是纯粹的了。
这一袋金瓜子非她所欲。
花晚晚道:“这不是我想要的。”
苏梦枕眸光沉静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其实只是由于在那个时候,他瞧着这姑娘一副万分痛心的模样,再加上还有她那幽怨得仿佛能从身上溢散出来的黑气。
他觉得有点好笑,却又有点不忍心。
因而才开口说出了要补贴给她的话来。
这并非是如她所想的那般,将其当作你来我往的公平交易。
这个姑娘,她的胸怀中自有她的丘壑。
她平日里表面上所展现出来的,似乎万般不经心,万般不在意。
但其实在某些事情上,她比很多人都还要来得固执多了。
杨无邪收到了苏梦枕的眼色,随即也就不再迟疑伸出了手,从花晚晚的手上收回了那个沉甸甸的荷包。
“晚姑娘。”
杨无邪的手上方才拿到荷包,口中就已经马不停蹄说起事来:“你之前想要查找的那只小鹦鹉下落,今早暗线人员来报,已经有准确消息了。”
今天他之所以会跟着公子出风雨楼去找她,一方面是觉得她估计又迷路把自己绕晕了,另一方面便是由于这个刚收到不久的消息。
穷光兔再次痛失大笔票子,越想越是悲从中来,埋头扒饭的速度都变慢了不少。
杨无邪话音刚落,她瞬间倏地一下立马精神了。
兔的票子找到了?!
花晚晚目光炯炯:“是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