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江湛这个人,看着清秀,其实骨子里倔。
跟着个更倔老主任师父赵鑫德,他大五实习那年,就记得老头儿胳膊打着绷带来上班,对着别人的关心,“轻伤不下火线。”几个字应付,活脱脱一个气冲冲的倔老头儿。
这些年,江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就是个铁打的纯爷们儿,感冒了,根本不当回事儿。
第二天一早正常去医院上班。
江湛跟现场沟通之后,得知拍摄有个老套的缝合打结技术场景,需要开机前准备。
他找技术顾问咨询过,不过是几个镜头,装装样子而已,什么手把手的言传身教,根本不存在。
江湛只给贺凯文放了几段视频,就把人丢在处置室。
到了晚上八点,还是助理来科室找江湛,他才想起来把那个野小子扔在处置室,忘记了个干净。
到了处置室门口,隔着玻璃窗,没看见那个身影高大光彩怡人的影帝身姿,只有个一直低着头,一身白色手术服的背影对着他。
江湛白大褂没换,双手叉在胸前站在他身后。
站了一会儿,看着贺凯文左手镊子右手持针器,在迅敏地打着复杂的八字缝合,手法不逊色于临床医。
他渐渐身子前倾,沉声道,“把手套摘了。”
贺凯文闻声,摘了胶皮手套。
他两只漂亮干净的手上布满大大小小无数道划痕,不堪入目。
乍一看好像被红笔涂鸦过,尤其食指关节上的勒痕,还渗着血。
贺凯文笑着搓了下手,没让江湛继续盯着,抬手揉揉僵硬的脖颈,“我就是觉得挺好玩儿,怎么样?”一句话说得轻巧,他熠耀的眸子冲着江湛眨了眨。
江湛看过旁边还染着血红色的各种粗细不同的尼龙线,丝线,羊肠线……这全是被缝合线划出来的口子!
还带着医学生的江湛自然熟悉,同样的结扣,他手下的实习生半个钟头就会抹着手油嚷着颈椎疼。
旁边的小助理忍不住抢着说,“江医生,Kevin十个小时没挪地方就一直在这儿对着视频打结,其实就是几个镜头而已,您看看这手法算不算及格啊?他说您很忙,不让我们去找您。”
江湛问,“怎么不戴手套?”
“别提了,Kevin一开始戴着的,要找手感,手套磨碎了半盒之后,干脆直接空手找手感……”
一个演员,一个镜头而已,十个小时的手术服,十个小时的重复作业。
是敬业还是一时兴起在他面前装装样子,江湛看不出来。
但可以肯定的是,手法娴熟到找来个临床医都未必能做到他这么好,短时间的成果确实让人震惊。
对着贺凯文,他抽了抽嘴角,“嗯。还行吧。”嗓子更哑了。
该得意的时候,贺凯文反而不笑了,一声谢谢谦恭严谨。
第一天剧组在医院里熟悉现场,采景拍摄,到了晚上,他和贺凯文一起被叫到饭局上,有钱有脸的人坐了半桌,老主任和院长也应邀在席。
喝酒不能行医,行医不能饮酒,这是行医铁打的规矩。
江湛第二天休息,他把晚上值班的老主任和院长的酒一起挡了下来。
一顿饭下来都是场面话,准备好的人体外心脏培植介绍方案并不适合在酒桌上谈,他只喝酒,没开口。
晚上贺凯文只说顺路,司机把车开到了江湛的公寓楼下。
江湛正要下车,贺凯文突然胳膊一伸,越过江湛胸前,一拉车门重新把门关上。
“江医生,你发烧了。”他看了一路,就算没碰过他,也知道这个在车上几次昏睡过去的男人现在脸上很热。
晚上的酒桌上,看着坐在对面哑着嗓子还给别人挡酒的江湛,贺凯文那一刻无比痛恨自己被包装起来的斯文公众形象,内心很想连着桌子一起掀了,但还是保持着好形象给全桌换成了玉米汁。
“我自己是医生。”江湛头晕的厉害,不打算跟他废话。
又是这句。
“医生怎么了?医生都不去医院的吗?”
他怼了句,“天天去啊,我在医院上班。家里有药。”
江湛不想惊动院里的人,这么晚了,怕给别人添麻烦。
贺凯文:“那怎么不回江宅?”
“公寓方便。”他不想让大哥担心,也怕传染给妹妹,妹妹白血球低,普通的小感冒在她那里都是劫难。
江湛这种性子,就算这些年不在他身边,贺凯文也再熟悉不过,他自个儿的事儿永远都排在最后。
“行。江医生,那请我上去喝杯茶呗。”贺凯文伸手推开车门。
“大影帝,来这种地方,不怕人看见?”
贺凯文戴上了帽子,压低帽檐,再不想听他沙哑着嗓子说下去,索性狡黠一笑,“我上去借个厕所江医生不会拦着吧?”
晚上11点,没什么人。
下了电梯,贺凯文跟在身后。
江湛一年前回国转到渤大医院时,临时在这里买了个公寓。
离医院近,只图工作方便,地段不错的老房子,算不上高端住宅。
江湛三整天没回公寓了。
网购的东西,被钟点工阿姨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