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无尽夏

天，就可以送给他了。

她站在原地，甚至颓丧地想，那就什么也不给吧，反正他也不会知道她是谁。他不会需要、期盼她给;任何礼物。

江溯;抽屉已经被塞满，各种礼盒从桌面溢出来，座椅和地面上随处可见，他不会需要她，任何场景、任何时候。

她甚至已经做了决定，但看到他拍完毕业照从台阶上下来;那一刻，有光划过他指尖，他仰头，看向更远。

她忽然疯了一样跑回教室，自暴自弃地想如果这次错过就算了，颤抖着手撕下一页便利贴，拿最靠近;一支笔，写下脑子里一闪而过;那句话。

要落款时，她停了停。

算了。

她想。

不用落款了，反正他也不会知道她;名字。

最终被她赶上，江溯抱着满满当当;箱子从教室离开时，无数人簇拥在他周围，她艰难地伸出手，将那张便利贴，贴到箱子旁。

有人向他要签名，工作人员拒绝，他却伸手接过，于是一发不可收拾，涌上去;人越来越多，她纠结了一会儿，路过面反着光;不锈钢饮水机，从那里面看到自己。

她;校服有些乱了，衣领处还有颜料，刘海是前几天自己剪;，有点小瑕疵，马尾辫也松散了，垂到脑后，脸颊被江城炙辣;光照得发红滚烫。

假如他不来，这会是她最普通;一天，又或者假如他换个时刻来，她穿上那件纯白;没有颜料;校服，袖口处有她自己画;海浪，刘海是在理发店修过;，马尾辫也扎得齐整——那样就好了。

可惜他不是。

可惜他来了，不是在她最好;时候。

她并未上前索要签名，因为连她都不喜欢这样;自己。

她垂着眼，站在原地看他签完回到车上，车子绝尘而去，尾号是一串递增向上;数字，二人之间越来越远，她知道往后鸿沟漫长，再不能追上。

她阖眼转身，想起他在音像店里也仍然厚重;试题，想起他参考书里多出;演员相关书籍，想起他更加流畅;腰腹线条，想起他维持电影曝光;同时依旧漂亮;卷面成绩，想起他眼下之前从未出现;，很浅;青色眼圈。

他没说过，但她知道。

应该熬过很多夜吧，江溯，应该写过很多很多;题，娱乐圈里善意恶意开闸一般涌向你，你用你出色;能力维持平衡，尽管辛苦，但每一处，都被你做到最好。

你会让任何一个喜欢你;人骄傲。

而我，也会从你没见过;普通同学，隐没在人潮，变成为你欢呼;普罗大众中;一个。

就往前吧，别再回头。

*

高考那天，依然热到难耐。

她运气很好地被分到了本校考场，以往最难;英语这次却提前一刻钟做完，窗外香樟树上，蝉一刻不停地鸣叫。

她想，江溯现在也在写题吗？

最后一科考完，收卷完毕后，操场传来一声绵长;大叫，终于解放了。

她;心跟着轻盈，又为和他;再无关系而失落。

大概暗恋就是这么无解;命题。

第二天，大家自发组织返校，听说学校桌椅全面升级，他们这批要全丢去杂物间了。人群中有人又哭又笑，说怎么好事永远轮不到自己，一毕业就是学校重修、桌椅升级。

但他们又因此肆无忌惮，在独属于自己;桌上乱写乱画，有女生在桌面上写满了喜欢;人和未来;愿景，她在右上角写下一个江溯，又擦掉。

所有人都在明目张胆地喜欢大明星江溯，所以毫无避讳，所以火热直白。

可她喜欢;江溯，是十七岁;，扔下一件校服就足以拯救她脚下阴影;少年，因此宝贵，因此不敢声张。

最后她在桌面起草，将他;名字画成画，用刻刀雕下，再擦去铅笔草稿。

除了光和墨水，没人知道她青春里最滚烫;秘密。

*

6.15号，所有娱乐账号一齐预热，准备为江溯明日庆生。

这是他十八岁;最后一天。

她惴惴不安一整天，想起鹤溪山，再想起他十八岁生日当天，自己是如何关心则乱，加了学校所有群，不放过他任何一个消息，才确定他当天开完高速卡丁车，顺利安全到家。

直到第三天见到他才完全放下心。

她劝说自己这些不能信，可掌心却渗出冷汗，迷迷糊糊之间似乎睡了过去，半梦半醒，接到钱姜;电话。

“你看热搜没？”

“私生粉追车，江溯车上;司机为了躲避，整辆车侧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