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榻
么会这么容易出虚汗……
他对脉象只是粗通,但现在看来姜弥的身体可能比了解的还要差。
年轻人眉心不着痕迹蹙了下,嘴上却仍然轻巧。
“这可不是我占你便宜,咱安生一会儿成不成?”
果不其然听到怀里的人冷笑。
“要不是你烫得像个火炉,哪里用得着我往边上去?”
“讲讲道理姜昭昭,我是正常体温,你不乱动一会儿就不热了!”
“贺缺我真的很想让你出去睡……”
拌嘴归拌嘴,贺缺还是抽了块帕子将姜弥额角的汗抹了——出汗更容易着凉。
两人都意识到吵嘴只会让人脑子更清醒的事实,这样翻来覆去,被褥也没有刚开始热,心照不宣选择了休战。
“明日早些起,新妇第二日要敬茶。”
“我天亮就能醒,你别贪睡就行。”
姜弥搭着额头,声音含混。
“我当然起得来,才不能让她挑了错处。”
“她还欺负你吗?算了,我亲自去……”
那边贺缺还在等她下文,却发觉那边的人已经昏昏沉沉去见了周公。
他哑然片刻,然后笑出了声。
“……还挺有脾气。”
他将姜弥的被子掖好,又将人裹粽子似的包了半边,确保不会有哪儿看顾不好漏风,这才自己躺下,心里轻嘲。
……多久了,怎么还照顾人这么熟练?
姜弥身子骨虚,今日大婚对她来说确实是折磨的不轻。
她早就困得厉害,刚才又能说那么久的话全靠意志力强撑。
前面贺缺太有攻击性,她本能觉得危险睡不着,后面两人平和聊天,放松之下,她竟不知不觉入了梦乡。
说来有意思,虽然两人聊天聊到一半便中断,但一个仍在发呆,一个已经入眠,竟然想的是同一件事。
是幼年时候两人头一次熟稔起来的情形。
虞国公元配那位是贺缺生母,也是开鉴门老祭酒的女儿林氏。
这位夫人美貌贤惠、极有手段,曾经也和虞国公在新婚时期很有一段情谊,但架不住虞国公本就是个多情人,很快便有了新人。
也就是如今这位文氏。
虽然她当时还只是妾室。
这世间最可怕之事便是女人尚且深陷情网,而男人已经换了心上人——破局之道唯有挥剑斩情丝,此后和离还是干脆将这男人送上西天,自己养大儿子都是后路,但架不住林夫人舍不得。
她郁结成疾。
贺缺七岁的时候,林夫人分毫没有刚成婚时候的精干灵秀模样了。
彼时肃雍王妃刚刚随夫君回京,她见到人的第一件事,便是强行将好友连带着儿子一并带到肃雍王府小住,嘱咐一双儿女多和贺缺哥哥玩。
但他俩始终不熟。
无他,贺缺早慧又自命不凡,不屑于跟这两个小的玩,姜弥彼时是个霸王,父母千娇万宠,弟弟什么都听她的,两个祖宗一个比一个唯我独尊,根本混不到一处去。
即使住进来许久,也不过是知道“隔壁院子有这么个人”的程度。
真正发生转折是回去的时候。
肃雍王妃劝不动好友,看着她执迷不悟,心里也痛楚得厉害。
但再住久了于理不合,那边虞国公府也在要人,只得将人送回去。
姜弥自然是跟着母妃一道的。
虽然她不熟悉那个拽得二五八万的哥哥,但娘很喜欢那个姨姨,她也很喜欢——姨姨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但她总哭。
她哭起来也很好看,但姜弥不喜欢。
因为姨姨和娘都很难过。
然后姜弥看到了让娘和姨姨都难过的人。
来的人是个男人,身后是个年轻美貌的姐姐。
姐姐笑颜如花说了什么,伸手就要来抱贺缺,小贺缺连退三步,明明没有碰到她,她却“哎哟”一声,垂泪连连,含泪说不知何处得罪于世子,竟然一回来就这般恼怒于她,甚至要对她动手——
证据是她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血痕。
当时男人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一边瞪姨姨,一边就要过来劈手打贺缺。
“还这么顽劣!给你姨娘道歉!!”
原肃雍王,也就是姜弥的父亲曾说她是看起来温柔端庄大家闺秀,实际会咬人的不叫,而她是那个最阴的。
不冤枉,毕竟她久病之前确实不算好人。
这一特点深深展现在五岁姜弥的行动力和观察力上。
谁也不知道这小粉团子什么时候滚下的车,但所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小姑娘已经非常灵巧地钻到了那美貌姐姐的身边,猛然抓住了她手心里的东西,用力举了起来。
“姐姐刮破手的戒指找到了,不是哥哥挠的!”
五岁的小姑娘字正腔圆,“他没有指甲,而且挠人才不会只一道——我挠阿暮最少都是三道的!”
等到送贺缺进去的时候,小姜弥又扯了扯他的袖口。
“不喜欢谁不要让大人看出来,他们很烦的,会训你很久。”
她严肃地说,“你要学会等他们都不在的时候下手,下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