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小鹿还醒着,他竟斗胆将他抱在了怀里。
像个白日里怀揣着珍宝穿过街市的贼一般,他的心脏咚咚直跳,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生怕让方临渊觉听见。
于是,遁走的飞贼,不敢有片刻停留。
——
方临渊深吸了一口夜晚湿润清凉的空气,方才被夜风吹麻了的脑袋也醒过来了些。
他还真的与赵璴悄无声息地潜回了府中!
周身的风停息下来,渐渐化作了风止波宁后的温热。
竟是了夏天了,他这些天夜里都没注,园里都开始生萤火虫了。
四下里静谧一片,唯独草际的鸣蛩发出细细的声响。附近的莲池中偶尔传来一声蛙鸣,清澈得像是夜色里荡开的涟漪。
他当即忘了方才夜行之时的紧张与窘迫,只剩下刺激之后回过神来的喜悦,转头看向赵璴。
他一双眼亮晶晶的,在夜里露出了个明亮的笑来。
“跟做梦似的,”他惊喜地对赵璴说道。“真就这么回了!”
夜色里的赵璴几乎与黑暗融一。他正抬手扯下面上的覆巾,当即露出了他副清冷艳丽的容颜。
他恰在时抬起眼来,流萤缭绕周身,微弱的光亮之下,像是簇拥在周遭的星子。
双看向他的桃花眼,妩媚而幽深,幽绿的荧光倒映在双眼中的深潭里,像是片深邃的目光里,星星点点流露而出的妄念。
——
第二天一早,晨光初透之时,赵璴已坐在了妆台之前。
他又换上了素日所着的罗裙,在铜镜之前描摹自己的眉眼,将之寸寸修饰得柔软,掩盖住他艳色之中扎眼的锋芒。
伺候在侧的绢素替他开了妆匣,取出了一套红宝的头面。
红宝色泽艳丽,又佐以繁复的金雕,只简单几支钗环就足以显出艳丽的容光来,效果极佳,又胜在轻便,免除了许麻烦,向来是赵璴所偏爱的。
却不料,头面铺开在赵璴面前时,却见他眸光一扫,平淡地说道:“去换套翠玉东珠的。”
绢素微微一怔。
套翠玉头面式样复杂,又素淡清浅,要与赵璴过于艳丽的容色相得益彰而不显突兀,是需得下足了功夫的。
她记得,殿下今日不必出门呐……
绢素稍一怔愣,便见赵璴微微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殿下今日,竟比从前都要美艳几分……
不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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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伺候赵璴梳妆了这么年,怎会看不出来?殿下今日妆容比素日里都要精巧得,不见浓,却艳而清雅得让人挪不开眼。
尤其……殿下素来最厌恶他一双漂亮得过头的眼睛。
可他今日,竟却以胭脂点了眼尾,在他的艳色里添了两分楚楚人的无辜。
素日里,样危险的、极容易勾引男人的地方,殿下可是碰都不碰的。
绢素心下惊涛骇浪,手头却不敢稍有怠慢,连忙取出了一套青玉头面,在赵璴面前铺了开来。
而镜中的赵璴,淡淡抬眼,看向了自己。
清亮,干净,显出水一般通透的柔润。他将钗环一支一支没入了发间,眼看着自己在珠玉的簇拥雕琢之下,愈发清澈美艳了一种近乎妖异的地步。
红宝太艳,攻击感过强,小鹿素来是容易怕的。
夏日阳光又盛,反其道而行,更能令人眼前一亮,而因感舒适惬。
最后一支钗环没入发间,青玉雕琢的海棠栩栩如生,其间衔着一枚莹润硕大的东珠,在日光里闪烁着柔润的光泽。
珠玉玎珰之下,赵璴平静地看向自己的面孔。
方临渊日日都是要出门的,他素来是个张扬明媚令无数人觊觎的人,昨日有个萧映春,明天就还会有李映春、张映春。
而赵璴自己,却只能留在内宅里,等着他。
既怕他受人魅惑,又不能剪去他的羽翼,便只好先用姿容养刁他的胃口,让外头什么杂乱的花草再如摇曳,都入不了他的眼睛。
幸好,他尚有一副拿得出手的皮囊。
赵璴静静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着,片刻站起身来,探出手去,在窗下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西府海棠。
青玉与东珠通透清润,宛若千万笔描摹而出的游龙,独在双眼处留下了空白。
赵璴对着镜子,微微偏了偏头,将朵海棠轻飘飘地插在了其间。
珠玉相映,花瓣鲜活。一时间,便连枚价值连城的东珠玉海棠,都宛若生了魂一般。
赵璴淡淡垂下眼去。
除教些野花失了光彩之外,最好,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