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衙役们举杖设置隔离区域,呵斥他们离远些,却也没大用,更有甚者爬到房顶上,找到更宽阔的视角来看。
尉迟枫轻微翻动上面妇人的身体,便见有一道箭矢贯穿男子的喉部后,又刺入了妇人的胸口。
尉迟枫用帕子按住伤口,与衙役配合,小心移动上面的尸体,终于将两具相叠的尸体分开。
宋祁韫此时观察到男死者的鞋底有苔藓的痕迹,命人去查看墙头。
衙役最终在北墙头上找到了苔藓损坏的痕迹。
箭矢取出后,尸体放平,完全清理掉了两名死者脸上粘着的梨花。
“咳咳,这不是庞兄弟吗?”
少年容貌出众,连咳嗽声都很悦耳。
他甫一出言,立即就引来众人的瞩目。
好几名百姓在注意到沈惟慕的容貌时,惊讶地半张嘴。
好漂亮的人儿,哪儿来的?他们居然才发现!
宋祁韫也看向少年,双眸里带着审视,但他的目光始终淡淡的,并不打眼。
凭着断案者天生的敏锐性,宋祁韫初来时就察觉到这少年的怪异。想不到这才没过多久,就闹幺蛾子了。
沈惟慕正欲再说话,忽然咳嗽起来,他马上用帕子捂嘴。
白帕子再拿下来的时候,上面染着一块鲜红的血。
“吐、吐血了!?”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围观的百姓们原本挺喧嚣的,被他这一下吓得瞬间安静了,然后是稀稀疏疏的唏嘘声,接着是一句又一句的关心。
如此俊朗的少年,居然是个吐血的病秧子,太可惜了。
他们原本还想打听一下他订婚没有,给家里的女娃子求个姻缘。
沈惟慕虚弱地笑了笑,对大家摇头,表示没事。
“我这点病算什么,庞兄弟人死不能复生才是真惨。”
“是啊是啊。”百姓们跟着唏嘘。
沈惟慕连连叹气,“庞兄弟昨天特意跟书院先生请假,回家捉奸。他娘在信里说了,青色汗巾子就是他媳妇勾搭野男人的证据。”
又一阵安静。
下一刻,百姓们就骤然哄闹起来,发出热烈地讨论。
捉奸?汗巾子?野男人?
庞家二媳妇儿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做事这么放浪惊骇吗!
那庞升回家捉奸,咋跟他母亲死在后院了?
少年透露的八卦,简直在百姓中炸开了花,也不可谓不是一个重大线索。
宋祁韫想忽视他都难,命陆阳将人带到他跟前来。
“你胡说!妾清清白白,自嫁到庞家来,谨守本分,从不与外男来往,你休要诬妾清白!”
柳氏听闻有人诬陷她,冲过来要与沈惟慕理论。
大嫂陈氏忙拦住柳氏,柳氏挣扎不肯。
沈惟慕避嫌地退了一步,咳嗽起来,随即呕了一口血。
本来在激烈挣扎的柳氏吓得愣住了,也忘了挣扎了,她连退三步,跟沈惟慕拉开更远距离。
这少年俊是俊,但像纸做的一样,感觉风一吹就会破了。现在没碰到都吐血,这要是多骂他两句,给他气死了,她反倒更洗不清清白了。
沈惟慕行礼:“柳娘子莫急,我只是如实阐述庞兄弟那边的情况,并没说柳娘子不清白。”
“这有什么区别!”柳氏委屈地垂泪。
“有的。”
沈惟慕没再逗留,踱步到宋祁韫跟前。
宋祁韫质问他:“你什么人?怎会如此清楚庞升的情况?”
“在下沈二三,京城人士。前些日子与庞兄弟偶然相识,一见如故成挚交好友。昨日在城郊,我遇到急于回京的庞兄弟,与他聊了几句,便得知了这些情况。
今天来这,本是打算问候一下庞兄弟,请庞兄弟吃酒解愁,哪曾想刚好碰到庞兄弟遇害了。”
宋祁韫不禁打量这少年,就那么单薄站着,却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脱俗感。
他明明身子很虚,频频吐血,说起来话来却洋洋盈耳,字字清晰,听着倒不虚。
宋祁韫更加怀疑沈惟慕:“你们竟一见如故到把家中出这等丑闻,都愿意尽数透露给你?”
沈惟慕失笑反问:“宋少卿不曾有过知己吧?所以才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伯牙遇子期’的感受。”
宋祁韫微蹙了下眉,随即立刻恢复素日冷淡的情绪状态。
噗!
旁边的白开霁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把风轻云淡、高才善辩的宋祁韫驳得变了脸色。
宋少卿在他们大理寺是什么人物?连大理寺正卿都辩他不过,要服软求饶的神仙人儿。
如今竟吃瘪了!可笑死人了!
“证人都问完,记录在案了?”
宋祁韫一句质问,直接让白开霁夹着尾巴走了。
“你们昨夜可听到什么异常动静?”白开霁询问庞家人。
庞品摇头,“草民一个干粗活的,粘枕头就睡,内人说草民睡着了就像个死人一样,昨晚什么都没听到。”
陈氏也摇头,表示她昨夜只听到雷声风雨声,没听到别的声音。
柳氏也一样,表示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