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自打红楼嘴边的零食拿起又放下之后,谢佩韦就熄了在外浪荡的心思,老老实实守着奕和。
三十好几岁才找到结婚对象,得了这么个宝贝孩子,谢佩韦认为自己珍视一些很正常。
他有时候会蹲在办公室里算,我今年三十四岁对吧?孩子落地我就三十五了。也不能指望孩子跟我一样特别聪明,十几岁就拿到学位完成社会化。那起码得二十五岁才能接手事业——
这么一想,危机也很重啊!还要再干二十五年,才能把活儿丢给儿子!儿子接手之后,怎么也得扶上马保一程吧?这又得三五年。这么一算,想退休都得六十好几了!
而且,为了家族企业传承、顺利交班,这二十五年里,他还必须好好保护儿子,不让儿子意外夭折、思想走偏,要不像大哥家的侄女一样愤世嫉俗、离家出走,沉没成本太高!
除此之外,还要好好教育,后天培养。不说聪明机敏把稳持重,起码别蠢到水平线以下,幕僚团都抢救不过来。再者说了,商界素来是丛林社会,主人家太蠢,幕僚团都会反水。拿着对家的高薪给你出昏招,看不出来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这要是儿子特别蠢……谢佩韦不排除这种可能,皇帝家都出傻子,他家还没有优选三代基因呢。
谢佩韦为此忧虑了许久。
思来想去,发现唯一保稳的方法古人早给了明示,那就是多生几个孩子。
又觉得有些对不起奕和。
人的想法是会改变的。许多事情没筹备之前是一回事,经历过后就是另一回事。
最开始谢佩韦财大气粗地跟奕和谈条件,生一个孩子我给你两个亿。花钱买子宫,明码实价,毫不矫揉做作。然而,奕和怀孕之后,因产前抑郁症的先兆,他有条件的情况下都陪着。
他很清楚怀孕之后,奕和身体和心理上产生的变化,他知道怀孕有多辛苦。
奕和最近反应更大了,胃浅脾气暴躁,吃点就吐,吐完就想骂人。
当着谢佩韦的面他倒是乖乖的,给什么吃什么,吃完了就跑洗手间,吐完了继续吃。他也不敢冲谢佩韦发脾气。只有谢佩韦去了书房,他才会独自跑到工作室,骂自己的乐器。
从最近练得最多的琵琶开始骂,骂完琵琶骂吉他,再骂自己拉得很一般的小提琴,最后骂那架钢琴……
谢佩韦昨天是突然想吃个烤橘子,助理都下班了,他自己不会弄,想让奕和做个技术指导。
他在下面找了一圈,心想可能去工作室了,工作室隔音做得很好,门扣着几乎没有声音,谢佩韦将门轻轻一推,奕和愤怒的斥骂声霎时间倾泻而出:“……就是个木头当当当,有什么了不起那么高高在上,我戳你一下你不就得当一下,当当当,当当当!”
谢佩韦惊讶又错愕,反应过来还有一点儿想笑。
小齐跟他说,奕和哥在家会骂人,他还想在我面前挺乖的么。原来脾气都撒这里了。
奕和也不骂脏话,就是对着乐器大声数落。谢佩韦觉得,他可能更想大声尖叫。
然而,现在家里堆满了人,白天有助理和老师,晚上有谢佩韦和小齐,院子里还有二十四小时守着的两条狗。他就算想高声发泄,也得顾忌影响。
谢佩韦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样不行。
因为抑郁症的问题,谢佩韦有意不让奕和独处,怕他胡思乱想。
现在好像是保护得太过分了,没有给奕和任何独处的空间,身边随时都有人,这感觉也是很让人窒息的。人生下来既然是个体,当然需要独自一人将息的时候。
——平时谢佩韦在书房,奕和除了洗澡打理自己之外,都守在客厅下边,随时等谢佩韦吩咐。
这是憋坏了。
谢佩韦轻轻将门带上。
他在这地方已经吓了奕和好几回,这会儿奕和正专心致志骂乐器,他要直接推门进去,奕和又得吓一跳。再说,大晚上的关门跟乐器吵架也是纯**操作,若是被人撞破了……谢佩韦觉得奕和脸皮也不那么厚,应该会很尴尬?
谢佩韦转身上楼,拿出手机,第一次拨通了奕和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不到五秒,奕和很迅速地接起电话,声音中根本听不出一丝气势汹汹骂钢琴的怒气,只有困惑的惊喜,无比轻软恭敬:“先生您找我么?您直接吩咐,要么我马上过来。”
他俩从来没有通过电话。
回想这两年来,两人好像除了契约式的包养生活,也没留下多少特殊鲜活的记忆。
以往碰见某些脾性傲娇的小啪友,谢佩韦不忙的时候还会陪着吃吃饭,买买东西。当然,这种太麻烦的通常都不长久罢了,上手几次就丢。可丢得快归快,毕竟也是陪过的。
只有奕和,谢佩韦从来就没费心招呼过。奕和从来不提任何要求。
想到这里,谢佩韦拿出手机,给奕和发了一条微信:下课了吗?上午茶吃了没有?
几乎是在三五秒之后,他就收到了回信:下课了。吃过了。
紧接着就是一张各个小碗吃了个精光的托盘照片,证明我有证据没撒谎。
谢佩韦没有问他是不是又去吐了,手打了一个“乖”字,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