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渔翁之意
智术彻底击败了三人众,让公方大人觉得‘三人众不过如此’。”
平手汎秀有点不知所措。
对方这一番解释,听着在逻辑上也是合理的。但是细想下去就让人很不自在了。
汎秀一直认为幕府对自己是持着利用、拉拢的态度,所以自己也完全可以把幕府当作一个可敌可友,亦敌亦友的政治实体来对待。明枪暗箭,尔虞我诈,各凭本事,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但听伊势贞兴这么一说,里面好像还有点更深层次可以挖掘的因素。可是在汎秀看来,双方都没见过几面,谈何感情基础?
一般的武士如若能得到征夷大将军的友善和谢意,当然是欣喜若狂的。然而平手汎秀一向是把足利视作潜在敌人的,并不想牵扯上太深的关系。
包括这次让幕府帮忙,搞个“御前试合”来宣传膛线技术,也是想通过伊势贞兴,而非直接面见将军大人。这正是因为原本历史中,伊势贞兴最终倒向了织田,没有做幕府的纯臣。
如今这个情况,他宁愿相信这番话是假的,是用来拉拢自己的手段。
可对方以前还偏偏是个喜欢直言,喜欢瞎说实话的人。
那么反过来讲,如果真如其所言,那伊势贞兴为何要在此处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呢?
伊势贞兴的确不说假话。但“不说假话”,并不等于“说出所有实话”。
所以他在什么场合说什么东西,也一定是有其利益诉求的。
这么一想,豁然开朗,虽还没完全解决疑惑,但也不再是一团乱麻。
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有传令兵急驰来报:
“禀主上!服部大人来信,两天前,日根郡佐野乡发生械斗,死伤神官、僧人各十余,国人三十!”
“噢,正如所料。”
汎秀毫不色变,转身去伸手接过信件。
刚一侧过头去,便见到那插着羽毛的草管浮漂猛地往下一沉,似乎是钓上大鱼。
那名帮汎秀拿着鱼竿的亲卫连忙收杆,手里却是感受不到力道。轻轻一扬,钓线便出了水面,只见鱼钩上空无一物,连饵食都被吃掉了。
平手汎秀见之大笑,曰:
“看来钓鱼这事,的确是需要技术啊,否则都不知道到底是你在钓鱼,还是鱼在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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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识来推断,山城国的桂川里,秋日是很容易钓起常见鱼类的。
在琵琶湖沿岸的市肆里,一条小臂长的河鲤或草鲩才换得了十个铜板,寻常小杂鱼一文钱足能买五条,渔民吃鱼比吃饭还便宜。
但平手汎秀坐在河边蹉跎了一个多时辰,却收获极浅,只有三只鲫鱼上了勾,最大那条也才不过三指宽。身边有钓鱼经验的亲卫,都看出来这位殿下的钓技实在生疏。亏得是桂川河里水产丰富,要是换了别的河流江域,说不定连现在这三只小鲫鱼都没有呢。
只是心下再怎么腹诽,却是不敢表现出来的。众人一言不发,站得笔直,如临大敌,肃然护卫在周围。
汎秀自己其实也没太在乎收成。对他而言,钓鱼是个不错的休闲活动,只是这个时代的技法太难掌握了。
杆子自然不是碳纤维的,而是竹子削成的。浮漂也是空心的细草管制成,插着一支鹅毛,隔远了都看不清。鱼钩更是又粗又沉,用不着铅坠就能沉下去。总而言之比二十一世纪的条件差的太远了,能有三两条的收获,那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啊!
还好,他并不是职业的渔夫,弄不到鱼产,也饿不着肚子。太阳翻过山头的时候,他便随便唤了个人帮忙看住钓竿,自己从随从手里取出餐盒,拿出了饭团、梅子、鱼干、腌黄瓜组成的便当,席地而坐,开始享用早膳。
这个时候,汎秀余光看到,营帐那边有位武士,带着十几足轻匆匆赶过来。从家纹和头盔的样式看,不正是伊势贞兴吗?
河里的鱼没有钓到几条,岸上倒有这么一条大鱼上钩。
平手汎秀三两下将手里的咬了一半的鱼干配饭团塞进嘴里吞下,就着小河洗了洗手,起身准备迎接。
那边伊势贞兴却等不及了,人未到,话先至,高声喊道:“今日要多谢您了,平手监物大人!”
汎秀闻言莞尔,迎上去做礼道:“又不曾分两条鱼给您,伊势大人为何言谢?”
伊势贞兴轻叹一声,接着也勉强笑了一下,接着话头道:“也只有您这般举重若轻,处之泰然的人,还能在今天早上想得起过来钓鱼了!”
说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有些不自觉显露出的尴尬,似乎是在为自己懦弱的主上而感到丢脸。
汎秀却只当未见对方神色,不慌不忙道:“战事十分顺利,昨夜又截杀地方突围之兵,斩其精锐百余,为何不能来稍作闲暇呢?”
伊势贞兴愣了片刻。
事实是友军被突袭,双方战损比例约五比一,足利义昭畠山昭高等人都战心动摇了。但经过平手汎秀这么一说,好像还可以理解为本方占优?
难怪,刚才同细川、明智等人好说歹说,反复对公方大人灌输“本方受损甚微,仍足以攻下城塞”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