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
汉克回家时情绪不佳,一部分是下雪天他从来都高兴不起来,另一部分是他今天跟福勒队长对阵,除了气势没落下风外,并没取得任何有效的进展。
不止警察局长反对仿生人参与警局工作,政警系统全面设置仿生人防火墙是底特律市长亲自签发的命令,诚然,市长面临着被仿生人赶下台从而断送政治生涯的命运,心怀怨愤也有情可原。但不可否认,人类与仿生人的矛盾早已根深蒂固,这才是绕不过的症结所在。
用杰弗瑞·福勒的话来说:“底特律没人真正关心华盛顿的仿生人谈判,更没人在乎他妈的谁赢谁输,他们只关心哪一天会无家可归,而找个仿生人到他们面前行使执法权只会让情形更糟糕。”
汉克认为杰弗瑞在转移话题,让康纳回来做自己的搭档,跟仿生人执法完全是两个概念,杰弗瑞心里肯定清楚这一点,他只是抱有偏见。
杰弗瑞有妻子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最小的那个才七岁,他最近一直在计划把家人送往佛罗里达州,汉克相信,至少在这计划成功之前,杰弗瑞的偏见不可能消失。
“汉克,”杰弗瑞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对仿生人的态度有所转变,但要说偏见,没人比你更熟练。我不恨仿生人,看在上帝的份上,就在一个月前,局里还至少有几十个仿生人在替我工作,谁会恨绩效?新闻里说的那一通仿生人是智慧生命的论调我百分之百同意,但现实就是,这他妈是一场内战,不管有没有人开枪,我们都是该死的附带伤害,你明白吗?要是仿生人彻底接手底特律,你觉得你的仿生人搭档会允许你留下?或者干脆替你在仿生警局里谋个差事?”
他摆手阻止汉克开口,最后说:“人类对阵仿生人,这早就板上钉钉了,问题是,你站在哪一边,汉克?”
汉克的回答是:“去你妈的。”然后摔门而出,他压根不纠结站在哪边这种自寻烦恼的蠢问题,他只希望康纳能够做他想做的事情,无论仿生人是否接受底特律,他都会有尊严、有目标地生活在这座城市里,而不是躲躲藏藏、沦为执行任务的工具。
他始终记得康纳在大使桥对他说过的话——你希望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副队长。你的搭档,你的酒友,或仅仅只是机器。
那是汉克第一次意识到,仿生人是人类的责任,就像康纳是他的责任。
路上,汉克一直在想,回家后对上康纳充满希冀和询问的目光,该怎么开口才合适。但康纳似乎心不在焉,汉克打开门时,他正在准备晚饭,打了个招呼就回到厨房,仿佛完全忘记了今早的事情。汉克只好在饭桌上自讨没趣地提起,悻悻地总结:“去他的仿生人禁令,杰弗瑞根本狗屁也不懂,我们不用理他。”
康纳倒不这么觉得:“福勒队长也是在完成自己的职责。”
“他的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不是他妈的周六夜现场的主持人,为人类和仿生人的未来掉几滴假惺惺的眼泪。”汉克越说越来气,把盘子里通心粉搅成一坨,“不用管他,以后出现场我会把你叫上的。”
康纳皱起眉:“我不想害你丢掉工作,汉克,你不用这么做。”
汉克无所谓地耸肩,甚至觉得这个想法很有吸引力:“反正总归要丢,那还不如丢得有价值些,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汉克,其实……”康纳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没什么。”康纳摇摇头,“谢谢你,汉克。”
汉克的目光在康纳脸上逡巡着,他的指示灯是蓝色的,但依然有哪里不对头,汉克忍不住问:“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吗?”
康纳垂下目光:“没有。”
当晚半夜三点,汉克被砸门的声音惊醒,有人在他家门外大吼:“FBI!开门!”他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
见鬼,联邦调查局三更半夜发的什么疯?汉克来不及细想,他从床头柜里摸出转轮手枪,打开卧室门,往客厅猫了一眼,外面大门洞开,冷风正呼呼地往里灌,康纳竟然已经站在客厅里了,几个全副武装的联邦警察正冲上去打算按住他。
“别动!”汉克冲了出去,举起枪,“再动一步我就开枪了!”
这纯粹是虚张声势,因为枪里就一发子弹,而且只有上帝才知道它停在哪个弹巢里,但现在不是懊悔玩俄罗斯赌盘的时候。
幸好联邦警察停下了动作,等待长官指令——也就是戳在门口一脸看好戏的佩金斯。
“安德森副队长,抱歉打搅你美梦。”佩金斯背着手往前走了几步,面带微笑,他自信已经完全控制了局势,“请放下枪,不要做无谓的抵抗,我们也是奉命执行公务。”
汉克毫不客气:“闭上你的臭嘴,死矮子,带着你的人从我家里离开。”
佩金斯嗤笑一声:“何必呢?逮捕令马上就到,我们只是先赶到一步,以防你的仿生人搭档畏罪潜逃,不过,有一点最好先告诉你,我已经获得了局长口头授权,如果涉案仿生人企图暴力反抗,可以先行开枪击毙。”他扬起眉毛,目光扫过康纳,又回到汉克,不紧不慢道:“我的建议是,最好栓紧你的狗链,不是吗?”
“我的建议是,最好夹紧尾巴,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