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

普通的水泥墙壁皲裂得落下墙皮，呼吸间的空气湿润得仿佛置身水底，难闻的霉味经久不散。

迪克熟练地打开了“储藏室”的门，与此同时，左上角的任务栏里终于刷新了任务。

迪克没注意任务，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眼前所看到的吸引了。

狭窄的只允许人站立在其中的格子间、特制的能够限制异能的铁栏杆和半靠半站在格子间里的皮包骨的女孩。

女孩麻木地抬眼，透过栏杆的间隙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大而无光，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

四肢、颈脖和腰腹，沉重的枷锁挂在她的身上，让人不禁怀疑那样纤弱的身躯会不会被那些沉重的铁块压断。

【救出女孩】，这就是迪克的新任务。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只是一个小型基地，能够在这个满是灾难的大地上屹立不倒的基地和基地内的军事力量都是不容小觑的，更何况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人还拥有强大的异能。

迪克的角色在这个时间线上只是一个靠着做守卫这样的简单活计混口饭吃的孤儿，连角色的异能——实际上就是背包——都锁了，要在基地的眼皮子底下救出女孩几乎是异想天开。

他花了整整十个周目去尝试各种方法，不断地试错，终于在第十九周目将女孩悄悄地带出了基地。

沉重的枷锁在女孩木杆似的手腕上留下青紫的痕迹，眼神空洞的女孩站在基地外面的山坡上，怔愣地望着远处的基地城墙，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迪克。

“你是谁？”她的声音细不可闻。

但是迪克能看到文字显示，他回答：“里克。”

里克·丹纳＊，这是他的游戏角色的名字。

女孩定定地望着他，摇头：“你在说谎。”

与此同时，游戏界面上出现新的选项：我是____。/我是里克·丹纳。

这个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数不胜数，迪克自己的名字也只是烂大街的普通名字，他也不至于神经质到玩个游戏还有保密自己的名字，所以迪克只是一边惊讶于这个游戏里居然还有这样的meta元素＊，一边配合着回答：“我是理查德·格雷森。”

女孩继续凝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幽深无光，倒映不出任何东西，却在短暂的沉默后浮现出浅淡的笑意。

“理查德。”她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同样认真地开口，“我是奥罗拉。”

……

为什么一个从未见过他的、被从游戏世界中召唤出来的npc会知道他的名字？

为什么奥罗拉对他的态度如此……奇怪？

即使此刻出现在迪克脑海里的猜测有些不可思议，但那似乎也就是唯一的答案了。

“我不确定。”他谨慎地应付奥罗拉的问题，试图从奥罗拉的反应来判断她是否如他猜测的那样，是来自他所打的那条个人线，或者有着个人线记忆的奥罗拉，“但是我记得，你讨厌被控制。”

他半开玩笑地说：“所以，在发现自己是一个受代码操控的游戏角色之后，你挣脱控制跑出来了？”

奥罗拉挑了挑眉。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游戏角色，甚至窝在小公寓的时候还好奇地打开过那个游戏，在游戏中找到了自己的建模打过几次。

这款游戏的各种细节确实做得非常逼真，除了游戏内的各种敌对目标的攻击方式被限制成技能后有些死板，其他的几乎与奥罗拉的记忆别无二致。

在今天之前，即便是奥罗拉也忍不住思考过自己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虚拟角色。

她当然不会因此就感到世界观崩塌，对此只是单纯的好奇，从不认为自己的所思所想受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影响，她确信自己的所思所行皆为自己。

但是在今天，在现在之后，她不会再好奇这个问题了。

有人已经将答案展现给了她。

只是……

奥罗拉略微迟疑地看着迪克的神情，心中迅速整合了迪克从见到自己到现在所说的话。

“Hmm——”她似笑似叹，“你能记得这个，就足够了。”

她欺身上前，两个人之间本就所剩无几的距离再度压缩，迪克下意识地反手用手里的武器向上劈去，从奥罗拉的背后击向她的后颈。

这一系列动作完全是本能反应，直到出手了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拿到不是一贯的卡里棍，而是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