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说。
“那样的话,还是推倒重建来的快吧。”
破碎的画面快速闪过脑海,耳边响起嗡鸣,温暖的水好像一瞬间漫过了身体然后又迅速消失不见,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回答:“不行,全部弄塌的话......”
年幼的声音好像在耳边:“全部弄塌的话,之前不就白努力了吗。”
她以前好像和谁一起搭过积木。
白色的房间、亮得有些刺眼的白炽灯,坐在边上的人脸模糊成了玻璃上的雾气。
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彩色长方形卡普勒积木,面前的积木塔楼,不知为何缺了一角。
“——市长大人?”
耳边的嗡鸣消失了。
猛然从思绪里回过神来,久谷森川抬起头,意识到自己刚刚发了呆。
剩下几页《书》的下落毫无线索,对镭钵街的调查也陷入停滞。她想要寻找市政府的资料库里是否有关于爆炸前镭钵街原址上的研究机构的相关信息,却被告知大部分资料早已在爆炸中被毁掉。
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仅有的一份研究报告文件记录的是一个名为荒霸吐项目的实验过程,但前后均有缺失,看上去只是过程中的一个片段记录。
久谷森川猜测自己在失忆前应该没有科研工作经历,毕竟她完全看不懂上面记录的实验数据代表着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出现的记忆片段破碎凌乱,就算再怎么回想也无法再回忆起更多内容。
而对于那天那段突如其来的记忆,系统并没有给出任何解释。任凭她再怎么提问,那团光球也像是被静音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能归结于太累出现的幻觉,毕竟那天她实在是经历了太多。
川稻会倒台,能力出众的坂口安吾联合警视厅在短时间内查清楚了以川稻会为首的暴力集团所犯下的罪行,名下的资产也在清点之后收归政府所有,能够再次开张运营的店铺在完成整改中会后也重新开张了。
为了拉动本地的就业率和GDP,这些重新开张的店铺采取了政府一定比例投资结合私人运营的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财政资金的压力。
虽然相对于整个城市的改造仍然是杯水车薪,但是她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不用下下个月如何开出下属们的工资而头疼了。
川稻会的倒台在短时间内引起了小范围的混乱,尤其是政府出手迅速地收归了这些黑资产,一些在当晚没有出现在大本营的川稻会成员也在陆续捉拿归案中。
由于这次政府反映出奇地快,甚至帮派中还流传起了这次川稻会的倒台就是上面出的手,但这些流言最终还是因为猜测过于离谱而渐渐烟消云散。
横滨政府早就已经入薄西山,又怎么会有能力和魄力在一个晚上直接突袭当地最大的帮派之一的大本营呢。
但既然形势发生了变化,自然也有人的立场发生转变,观望的人还是大多数,而有的则已经开始行动。
比如说......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在会客室等您。”
“是吗?”久谷森川抬起头,看向在短时间内已经成长到能够熟练处理大量事务的秘书,“安吾,你觉得我要去吗?”
“如果您不想见的话,我就派人回绝掉。”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钢笔无意识地在纸面上点了点,洇出墨色的花纹,她垂下眼看见白纸上的墨渍,复又抬头。
“不、让对方稍等片刻。”她说,“等我画完......画完这幅画,我就来。”
纸面上,粗细相间的黑色线条构成了一幅速写画,画着坍塌到一半积木塔。
过去的记忆已经如被海浪冲刷过的沙滩一样一无所有,但唯有这个画面却深深地留在了脑海中,仿佛是过去的锚点,将名为久谷森川的人以人类的自我认知固定在这个世界上的锚点。
垃圾桶中,这样的画已经被丢掉了上百幅,可是每次发呆的时候,手总是会无意识地再次将它画下来。
墨迹干透,钢笔“咔哒”一声盖上笔帽。
就像已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一样,她将那张画揉成了一团,又一次丢进了垃圾桶里。
“走吧。”她推开椅子,接过递来的外套,“去会客室。”
她抬起眼睛,放松地仿佛自己并不是要去见一个手染血腥的黑手党首领,而是去参加一场阳光明媚的郊游活动一样。
“去看看这位黑手党首领,找我们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