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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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阁内,姜去寒虽然只剩下一半神魂,但是该处理政务还是要处理。
太府寺卿一进宫,姜去寒可算知道了什么叫水做的人。
这件事的起因是裴琚光下午算账时发现户部的账对不上,他便叫太府寺卿进宫。但姜去寒还没有出言训斥,仅仅是把账本摔在太府寺卿面前,太府寺卿便哭哭啼啼不能止。
外面的雨还没淹进来,臣子的眼泪倒要先把皇宫淹了。
哭的姜去寒心烦意乱,他自己的身体甚至还被困在定国公府的酒缸里呢。
姜去寒捏捏眉心,挥手让人把他拖下审问。
卫将军虞展预备一个月后出征,但是具体日子还没确定,本朝惯例,这得交给钦天监来,顺天而行。
钦天监主簿推演了三日,谨慎又谨慎之后,于傍晚进宫将结果告诉皇帝。
“臣观天象,预计端午时将星发亮,拱卫帝星。”
姜去寒皱眉:“端午?”那得两个月后了,那时雪山消融滋养牧草,鞑靼会更难对付。
王无度进来换茶,把热茶放下,正要把凉了的端走,被皇帝示意留下凉的。
茶杯推到雪衣面前,雪衣仰头装看不见。
“你渴了喝这个。”姜去寒用手指着冷的那一杯道,这死鸟刚刚一会偷喝他一口茶,他还得担心王无度热茶会不会把它烫死。
雪衣踱着步子,突然飞起,把地上的账本叼着飞回走廊上的黄金笼里。
王无度心一惊,赶忙去追。
“别管他,你去宫门口帮朕接个人回来。”姜去寒叫住王无度,又对钦天监主簿道,“必须是端午出发吗?”
“这也可能是卫将军凯旋的征兆。”钦天监主簿见皇帝眉间并不无赞同之色,又道,“四月初五也是一个好日子。”
“就四月初五吧。”姜去寒想,反正是讨一个彩头的,没必要太认真。
主簿退下后,在梦溪阁外看到裴琚光,上前问道:“裴先生,陛下是不是精神不大好?”
“怎么,你可是从天象里看出什么来了?”裴琚光原以为是上午的刺杀让皇帝心神不宁,但那时皇帝还像往常一样,直到下午,所有在梦溪阁的臣子都能感受到他的焦虑。
王无度还带着宫人调整了一下梦溪阁的摆设,想方设法让他更舒心。
主簿把昨晚看到的星象说出来:“帝星明亮,但有一条蛇形光影接近它。”
“那会怎样?”
“会把帝星一分为二。”他本来应该告诉皇帝,但是没有人喜欢听不吉利的东西。尤其那人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皇帝,尤其还是皇位不稳的消息。他不敢把九族的脑袋当球踢。主簿想到这脸上汗津津的,“还望裴先生先不要告诉陛下,待臣想到办法再一并诉之。”
“你放心。”
裴琚光踏入梦溪阁,见到皇帝支着头闭眼休息后,又轻轻退出去。
坐在殿外宽大的黄花梨交椅上,裴琚光仰头听雨。
礼部士郎刘松雾过来拟定主持大葬礼的官员名单,裴琚光起身劝告:“明日再来吧,我想让他休息一会儿。”
他走到刘松雾面前,语气温和而强势。
“好。”刘松雾点头离开。
马车出宫门,晃晃悠悠走在回府的街道上,刘松雾琢磨,难道裴琚光觉得名单还需要再斟酌一下?
微风吹起,雨丝飘进马车上,刘松雾拉好车帘,没有注意到京兆尹的马车缓缓驶过。
盛今朝正伏在小桌上写奏书,小桌与烛光随着马车一齐摇晃,他提笔落字,半点不受影响。姜去寒坐着,看他洋洋洒洒好一会,感叹:“你好厉害。”
盛今朝拿着笔笑了,“这是以前外放是养成的习惯。”
见姜去寒很感兴趣,盛今朝说起以前办案时发生的趣事。
他常常在外巡视,或骑马或坐车,多在自己辖区走。
姜去寒问为什么,他道:“指不定就能碰到几个做贼心虚的。”
“你什么怎么看出来的?”
“他不看我,我就看出来了。”盛今朝两只手指放到自己眼前,“回避的眼神必然心虚,就算身体直直往前走,眼神也是不敢看你的。”
姜去寒定定看着他
他不说了,又低头开始写奏书,像他这样并不得宠的官员,除非皇帝召见,不然不能无故出现他面前。因而除了十五天一次的大朝会,他没有其他面圣的机会,只能用奏书的方式表达他的政治想法。
奏书写完,盛今朝听到宫城上的宫铃响动,探出身体看。
快到了。
他收好奏书,整理衣冠,正襟危坐。手却放在腿上拨来拨去,眼神里透着期待。
姜去寒觉得他一副捡到球的小狗样子好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那个球。
宫门前,王无度撑着伞站在马车旁等。
他并不知道要接的人是谁,但是是皇帝要他来接,而且他知道皇帝因为京兆尹没找到这个人发了好大的火。
京兆尹马车上的凤头灯在夜雨中逐渐清晰,等马车停下,王无度多走几步,伸着胳膊撑伞,他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小公子您可来了。”
姜去寒走到伞下,盛今朝从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