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宁鸣：“可以先进去里面坐一下，随便聊聊。”

起先何喻没动，宁鸣心想这人竟如此有时间观念，提前一点难道都不行吗？正要开口再说什么，却见何喻还是站起身来：“那就麻烦你了。”

宁鸣带着何喻往前走，拐进一间不大的临时会议室。他是没权限使用问询室的，就算狮子王能帮他改权限，他也不想冒这个险。毕竟临时会议室是谁都能来的地方，就算有哪个空会议室突然被占用，也不会引起怀疑。

而且何喻肯定也不知道自己本来是会被带到哪一个场所去。

进了会议室，宁鸣和何喻分坐桌子两边，宁鸣打开录音设备，先是假模假样地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随后抓紧时间开始提问。

毕竟过不了多久，真正负责问询的工作人员估计就要去找何喻了。

宁鸣：“这两次在你们家店铺和老街游戏机厅发生的不明异种袭击事件，你都在现场对吗？”

何喻答：“对。”

宁鸣：“在现场你有看到不明异种出现的过程吗？”

“没有，它就是突然出现的，”何喻的态度不是太配合，“而且这两个问题你们通过调取现场监控应该可以查证吧，又何必再专门找我本人来问？”

何喻又抬手看了看时间。宁鸣问：“你赶时间？”

何喻否认了：“不是我赶时间，是你。”

宁鸣心里咯噔一下，不过面上神色不改。他原本为了装得更像一个普通的记录员，特意按流程问了一些“明知道答案但是需要形成文字记录所以必须再问一遍”的话，但何喻的样子却像在催促他快点进入正题。

于是宁鸣直接问了：“据我所知你应该是在首都上学，平时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圆方市，现在不是假期，你为什么会专程回来？”

何喻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我妈联系我说有急事，但我们在通讯时，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肯说是什么事，我很担心，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发现根本没有什么大事，是我弟弟要参加一个数学竞赛，我妈一定要我请假回来辅导他。”

这和宁鸣跟别人打听时得到的答案一样的，但说实话，这很不合理。

下一秒，何喻就点出了他心中的疑虑：“这很不合常理，对吧？”

宁鸣说：“当然，你想怎么回答是你的自由，但我查证答案的渠道也不只是通过向你本人询问。”

何喻叹了口气：“我说的是实话。”

接着他顺着说了下去：“这件事情，我事后回想也觉得很莫名其妙。第一，我弟在我妈的放养下，成绩很差，根本不可能参加这种比赛，参加了也拿不到名次；第二，前面说了，我妈一直对我弟是放养的态度；第三，就算我妈平时比较偏心我弟，但也不会夸张到专门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辅导我弟参加一个比赛，何况就算我弟真要参加，我家也不是请不起家教老师，退一万步说，哪怕真需要我辅导，远程线上操作不行吗？”

“所以其实家里有别的事，对吗？”宁鸣问。

何喻摇头：“也没有。”

“嗯？”

“她就真的是要我辅导我弟，简直就像被下降头了一样，”何喻顿了顿，又说，“我这么说不是一种夸张的比喻，是因为后来我也突然有那种鬼迷了心窍的感觉。”

“怎么说？”

“我回来之后，根本没去想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而是开始发疯，”何喻道，“我的情绪好像完全不受控制，我心里面就只想着‘凭什么，明明都是一个妈生的，他要什么就有什么，他想玩的时候就可以尽情玩，想学习想参加比赛了，我就必须被迫牺牲掉自己的生活，像个工具人一样专程回来为他服务’……”

宁鸣回想了下：“类似的话，你在游戏机厅的时候也说过。”

“对，游戏机厅的事过会儿再说，”何喻的样子看上去疲惫，但出乎意料地坦诚，他道，“接下来我说的话涉及一些我家里的事，可能有点鸡毛蒜皮。”

他说的虽然确实是些听起来琐碎的事，但宁鸣隐隐觉得没那么简单：“没关系，你说。”

“我和我弟年龄差得有点大，小时候我们家的状况还比较一般，爸妈对我要求很严格，家里的事要帮忙，学习也不能落下，不管哪一样没做好，我都会面临很严厉的批评，有时候是被罚不能吃饭，有时候是一些言语上的攻击。平日里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一方面是那时候家里没钱，另一方面是我爸妈不希望我玩物丧志。”何喻接着道，“不过后来我也习惯了，自己对自己要求也会严格一些，每次拿到好的成绩，我也会想，确实父母这样对我也是为我好。”

“直到我弟弟出生、长大，”何喻手上还拿着刚才他在外面时别人为他接的水，他捏着水杯的手紧了紧，“可能是我们家条件逐渐好了，也可能是父母心态不同了，总之他们没再像要求我那样要求我弟弟。我弟稍微用功一点，我妈甚至会说‘学不下就别学了，别像他哥那样学得只知道板着个脸’。”

何喻笑了笑：“平时我当然也会嫉妒他，会觉得不公平……但总的来说我也是个正常人吧，再怎么样他毕竟是我弟，和我流着一样的血，他有时候也会依赖我，我觉得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