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走到了永巷,穿过永巷就是宣成帝平日起居的长治殿。
算起来,她已有半个月没有来给宣成帝请安了,平日传召不是装病就是装睡,原本关系亲近的父女两人已经许久未见。
宋枕棠心里有点酸酸的,想认错又不甘心牺牲余生幸福,正踌躇间,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周公公留步……”
“萧将军慢走……咱家就不送了……”
交谈声断断续续飘入耳中,宋枕棠敏锐地捕捉到关键字,萧将军?
她先是一怔,而后快速地循着声音追过去,穿过永巷,到了长治殿前的广场,却只看见了御前的周喜。
周喜正要上台阶,一偏头看到宋枕棠,先是叫她身上的这身男装弄得一愣,又惊又喜地迎上来,“公主,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满面堆笑,“殿下是来给陛下请安的?您先到偏殿稍坐,奴婢这就去给您通报。”
宋枕棠却问:“你方才和谁说话?”
周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立刻答道:“是萧琢,萧将军。”
一边说着,还一边朝长治殿旁边的角门指了指,宋枕棠偏头看去,却只看到一抹青色背影,转瞬即逝。
赐婚的事尚未有明旨,宣成帝只同宋枕棠一人提起过,也正是这样,让宋枕棠一直心存幻想,期待着宣成帝会心软反悔。
但此时萧琢的出现一下子戳破了她的幻想,宋枕棠的心口像是被谁捶打了一拳,闷闷得喘不过来气,周喜关切地看着宋枕棠,询问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宋枕棠盯着眼前的长治殿,只犹豫了一瞬,就抬步往里走,周喜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伸手想要阻拦,又不敢真的碰到宋枕棠,急得冷汗都要下来了,这长治殿是什么地方,怎能擅闯?
“殿下,殿下您不能进去……”
他握着拳头捶了下掌心,不知道要不要叫人将她拦住,又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
就在这犹疑间,宋枕棠已经闯了进去,她熟门熟路地直奔偏殿,一推门,却不止宣成帝在。
殿内,宣成帝身着常服坐在上首,身边是正在斟茶的太子宋长翊,下首还有三个穿着官服的大臣,都是二品以上的近臣。
听到声响,几个人齐齐朝门口看去,未料是宋枕棠,皆是一怔。
周喜慢一步进来,看到这个场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喏喏请罪。
宣成帝皱眉斥道:“还不把公主带出去?”
“是……”周喜爬起来想去拉宋枕棠,却被她甩开。
宋枕棠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两步直直地跪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几个朝臣飞一般跳起来,不敢受公主的礼,宋长翊愣了一瞬把手里东西放下,起身就要扶她起来。
宋枕棠不起,通红着眼眶看向宣成帝,“父皇,我不想嫁给萧琢。”
宋长翊就站在宋枕棠的身边,闻言一愣,看向端坐不动的宣成帝。三个朝臣乍然参与进皇帝家事,面面相觑想要告退。
宣成帝谁也不看,只皱眉看向周喜,语气愠怒道:“周喜,还不把公主带走?”
这下,周喜也顾不得宋枕棠的身份了,走到她面前,带着几分强硬地请她离开。
宋枕棠没听见似的,执拗地跪在地上,但宣成帝没有再看她。
眼底的希望一点点破碎,宋长翊看着她这个样子,轻叹着把她扶起来,温热的手掌扣在她肩上拍了拍,低声劝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明华宫,皇兄晚上再去看你。”
说完,他给周喜递了个眼神。
本来眼泪只是含在眼眶,忍着没有哭,这会儿听到兄长的安慰,宋枕棠忽然就有些忍不住了,卷翘的长睫一眨落下一串眼泪。
她不愿意叫人看见自己这幅模样,又期盼地看了一眼宣成帝,依旧没有回应,她心口一揪,满眼失望地退了出去。
周喜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殿下,可要奴婢给您传轿撵?”
宋枕棠没听见似的,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角门,迟滞地摇了摇头,自己走回了明华宫。
周喜不放心地叫人去明华宫报信,紫苏拿着披风早早迎出来。她跟在宋枕棠身边多年,还未见过她这幅模样,担心地问:“殿下,您没事吧?”
宋枕棠不答,一路沉默,回宫后立刻把自己关进寝殿,小动物似的蜷缩在床尾。
与萧琢的婚事让她心烦,但父皇的态度让她心凉。
她不明白父皇为何会变成这样。
日薄西山,染着金红的余晖洒在华丽的宫殿内,宋枕棠抱膝靠着床栏,却无暇欣赏日落的美景。
笃笃的敲门声打破寂静,紫苏的声音响起,“殿下,方才太子殿下差人来送了些糕点,还让奴婢告诉您,太子殿下过会儿就来看您。”
一直沉默的宋枕棠终于有了点反应,好在太子皇兄还是站在她这边的,或许皇兄会有办法。
可她还是失望了。
太子没能来,因为宣成帝直接下令让宋枕棠禁足,不许进不许出,连皇后出面都没用。
宋枕棠在明华宫里被关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紧闭的宫门才终于被人推开。
宋枕棠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