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江鹭握着她的手轻轻晃了晃 , 尽量诚恳 :“ 那时前路无望 , 我别无他法 , 你莫与我计较 。“

姜循心尖被他晁的那两下弄得酥麻 , 却自然不肯轻易松口 。

他又求了两句后 , 她转肩垂目乜他 : “ 那么 , 这是什么 7“

她的床榻棉褥下竟然压着东西 。

姜循伸手取出 , 江鸯才知道是书信 。 他讶然接过 , 很快发现这是几封被烧毁一半的书信一一当日他深陷凉城难辨未来 , 想烧信求她与他无关 , 却到底心中不忍 , 从火中将信抢下 。

…... 信怎会落到姜循手中 ?

是了 。 那一夜闻入军帐的人 , 是简筒 。 筒简未必有窥探他之心 , 但简简有个心细如发斤斤计较的主人 。

江鹭望着姜循不语 。

姜循又忽而倾身 , 贴他耳微笑 :“ 阿鸯 , 杜三娘子如何 ? “

香风拂面 , 神魂摇曳 , 江鹭眼睫轻轻眨一下 , 未能料想她的用意 。

姜循揪着他衣襟领口 , 徐徐说 :“ 去年东京城破那日 , 你终于看清了杜三娘子的面容 , 是不是 ? 你终于见到了这位和你相看很久的杜三娘子 , 为何整整半年 , 你都不提 ?

“ 今夜杜三娘子警你几眼 , 你没发现吗 ?

“ 美人如云 , 故人情深 。 阿鸯是绝情之人 , 还是深情之人呢 ? “

江訾 “

江警低头浅笑 。

姜循忍着怒 , 仍轻声 : “ 怎么 ?“

她有一肚子账憋了很久 , 要和江鹭算 。 偏这位郎君竟然笑 , 她忍无可忍时 , 他拿头望她 , 目中商笑 , 眼如星子 。

江鹰干胸利索 : “ 我错了 。“

姜循 :“......

他道 :“ 原谅我吧 , 循循 。“

姜循 : “......

江鹭求婚而屡屡不成 , 这是私下之事 , 外人并不知 , 只道二人另有打算 。 尤其是 , 当叶白出城去凉城时 , 江鹰亦与姜循同行南下 , 东京人便猜 ,

二人应当是要去建康府拜见南康王夫妻 。

是了 , 只有拜见父母 , 才可谈婚论嫁 。

实际上 , 姜循是要去苗疆找那巫医 , 让对方为自己看诊 。 巫医说要她带上 “ 情盎 “ 的另一位携带者 , 江鹭自然会与她同行 。

他们当然会去南康王府 , 不过那是见过苗疆巫医之后的事了 。

双方在城门后相见 , 一北一南各自远行 。

叶白和姜循聊过几句后 , 姜循坐上马车 , 和叶白站在马前的人 , 便只剩下江鸯了 。

叶白看江鹰的目光追随着马车 , 他知道江鹭心中牵挂 , 思及此 , 难免生出怅然 。

忧愤怨恨 , 随着暮灵竹的死 , 好似在缓缓离他而去 。 他不知自己是否在挣脱枷锁 , 他警见姜循与江警二人对视的眼神 。 无论那小娘子如何骄矜 ,

叶白都看得出她眼中的欢喜 。

…... 至少 , 姜循走出深渊了 。

叶白轻声 : “ 我以为 , 你举兵谋反 , 是想当皇帝 。“

就像他以为 , 在新的人物进入东京后 , 自己仍然会和对方为敌 , 自己不毁掉大魏誓不罢休 。 然而事实上 , 叶白没有再做什么 , 正如江譬也不登基 。

江鹭回答 :“ 安娅公主不是送了皇子回来吗 ? “

叶白无话 。

江鹭目光始终盯着马车 , 对车中人牵肠挂肚 。 只是他亦有话和叶白说 :“ 循循喜爱无拘无束 , 我不能困住她 。 此生她愿意去哪里 , 我都要许她 ,

随她 , 伴她 。“

叶白盯着江鹭 , 江鹭平静地转头看他 。

两位郎君的目光微妙 , 争夺微妙 , 却到底落了帷幕 。

城门前人烟稀薄 , 尘埃卷起时 , 江鸯眨一下眼 : “ 怎么 ?“

叶白 : “ 你有想过吗 , 你这样做 , 有何意义 ? 一样是篡夺权柄者 、 觊舫皇权者 。 十百年后史书评价 , 你仍是罪人 。“

江鹭衣袂在风中轻扬 , 如浪涛拍岸 , 他自岩然不动 : “ 长路漫漫 , 行则将至 。 此心光明 , 亦复何言 。“

叶白望着江鹭走向马车 , 看江鹭与车中人说了几句话 。 江鹭翻身上马 , 发带拂颊 , 青年郎君眉目熠熠灼灼 , 通向东京诸人告别 。

江鹭和姜循的马车朝南而走 , 叶白在风中立了一会儿 , 在朝臣再三提醒后 , 他登上北行的马车 。

多年之后 , 重返凉城 , 竟是这种机遇 。

车马粼粼 , 叶白在北行的马车中 , 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一

他梦到自己未曾置气 , 未曾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