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除夕夜氛围好极 , 小孩也不怕他 。

小孩笑噜噜地仰着脸 , 朝前伸出掌心讨要 : “ 哥哥 , 要买症呆吗 7 “

江鹭眼普怔怔看着小孩 , 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 。

这是东京除夕的一种习俗 。

这一夜到天亮前 , 小孩子和大人上街 , 会装作痴傻模样 , 四处向人求问要不要

“ 买痴呆 “。 所谓的 “ 翁买不须钱 , 奉赊痴呆十百年 “, 意为旁人将小孩的痴呆买走 , 许自己的孩子聪明伶俐十百年 , 实乃一种有趣而美好的嘱咐 。

江鹰看着这小孩 , 眼中的光快要落下去 。

他眼睫上沾着水 , 眸子泛红 , 看得小孩好是茫然 , 瑟瑟问 :“ 郎君买吗 “

江譬哑声 :“ 买 。“

他蹲下身 , 将手置于小孩头顶 , 声音啃哑地遵照东京的习俗 , 来许愿这小孩伶俐聪慧至百年 。

而他心中难过地想 : 他人都能长命百岁 , 许愿长命百岁 , 为什么他的循循不行 ?

他要怎么救她啊 ?

姜循的除夕夜 , 过得不算多畅快 , 却也不难过 。

她戏耍那些前来监视她的卫土 , 带着他们将大相国寺的后山耐了大半夜 , 又一径扮着骄奋嘴脸 , 指使他们为她做这做那 。 于是 , 花也赏了 , 茶点也吃了 , 寺中的和尚们都人人得一串太子妃送出的福袋 。

到子夜时 , 卫士们被折腾得精疲力尽 , 怨声载道 。

他们跟随着太子妃回到太子妃的院落前 , 为首的人语气努力压着不耐 : “ 姜娘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3 “

姜循慢悠悠 :“ 需要的很多啊 。 今夜是要守岁的 , 严指挥使不知吗 ?“

此话另一种意思 , 分明是要折腾他们到天亮 。

姜循立在台阶上 , 转过身朝向身后色变的严北明 , 声音淡凉 :“ 指挥使今夜不当值 , 纤尊降贵来大相国寺陪我一同守夜时 , 就应该有这种自觉了 , 是吗 “

严北明拙头看向姜循 。

这位小娘子向来盛气凌人 , 嬉笑怒骂皆在一瞬间 , 总是笑吟吟地说一些可怕的话 。 而她不笑的时候 , 则看着更加尖锐寡淡 。 旁人总说姜循美丽高贵 , 足以配上大子 。 可严北明只觉得这位娘子难缠 。

难缠的人已然可怕 , 难缠且聪明 , 更加可怕 。

严北明半眷说不出话 , 他听姜循说 :“ 严指挥使太负责了 , 除夕夜不当值 , 也不回家过年 。 你家中妻儿 , 想必十分寂寞 。“

严北明厉狠抬头 , 喘着粗气朝前逼近一分 :“ 我的妻儿 ? 你做了什么 7“

姜循朝他笑一笑 :“ 没做什么 。 你要回家看看去吗 ? 或者 , 继续陷我守夜 7“

严北明神色莫测 , 经旁人提醒 , 发现姜循的卫士们果然少了几人 。 严北明猜大婚在即 , 姜循不会生事 , 可是太子说此女疯狂不能以常理揪测 , 严北明难以估计此女会对自己的妻儿做什么 。

半陌 , 严北明面色灰败 , 拱手告退 。

首领走后 , 其他卫士们被姜循一一看去 , 一个个俯下脸低头 , 生怕被姜循叫住 。

姜循冷唯一声 , 她兴致勃勃 , 显然还没玩够 。 她暂时不搭理他们 , 推开自己的房门 , 忽而冷不丁 , 看到了屋中本不该出现的一个人 。

那人站在不点灯烛的暗室中 , 在门外光华照入的一瞬间 , 他的衣摆轻轻扬了一下 。

只是一个站姚与衣摆飞扬的弧度 , 姜循心口一跳 , 认了出来 。

她与暄室中那道掩在昏光角落中的身影直面 , 身后跪着一地被她折腾得苦不堪

言的卫士 。 这一幕足够荒唐又足够让人悸动 , 足够隐晦又足够光明挑衅 。

姜循眼中的光如星子般 , 落了满满一湖春水 。

她声音无异样 , 慢条斯理朝身后那些跪地卫士吩咐 : “ 我先前和你们开玩笑而已 。 你们辛苦一夜了 , 我准许你们不必陪我守岁 , 下去吧 。“

卫士们齐齐松口气 , 生怕姜循反悔 。 他们客气的话也不敢多说 , 一个个纷纷低头拱手 , 退出院落 。

屋门关上 ,“ 吟呀 “ 轻缓 。

太久没见了 , 心中雀跃难以掩饰 。 姜循提裙扑上前 , 欢喜无比 , 声音带着醉意 :“ 小鸟 , 我就知道你会来 。“

除夕守岁 , 他怎可能不来 ?

江鹭好半眷才反应过来 , 她又给他乱起了绰号 。 想来她心中总编排自己 , 口上说出来的却不多 。 她在他怀中娇憨妞媚 , 仰脸逗他 。 她这样年轻又这样活泼 , 爱戏耍他爱逗弄他 , 鲜活慧贺 , 怎会是姜芜说的那样呢 ?

这一刻那 , 满室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