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

姜循愕然 , 又眼睛微微亮起 。 她捕唇而笑 , 不计较了 。

姜循像是被他的话抚平了棱角 、 收起了尖刺 , 温顺地扶着江鸯 , 在那家人的卑躬屈膑问候下 , 进了唯一的屋子 。 江鹭靠在炕角边 , 姜循帮他再一次冲洗眼睛后 , 帮他眼上蒙上一层白布 。

她询问他此时是否舒适些 , 他脸色有些白 , 却依然温和地点头 。

姜循站在炕边 , 垂脸观察他 。

江鹭手扶着炕边 , 无论在什么环境 , 一贯坐得挺拔 。 一重白布蒙眼 , 像为他渡上一层朦胧光 。 失了那双眼睛后 , 他整个人掩去了温润之色 , 艳色加重 。

姜循听到脚步声 , 扭过头 , 见是那做错事的孩子正躲在门帘后 , 悄悄揩起一小半帘子偷看 。

姜循有心不理 。

江譬却侧过头 , 朝门帘微笑 :“ 怎么不进来 ?7“

姜循伸手 , 在江鹭眼前晃了晃 。

江警又朝她 “ 望 “ 来 :“ 怎么了 7“

姜循收回手 , 嘲他 : “ 试一试你是真的看不见 , 还是在蒙人 。“

说话间 , 那躲在门帘后的小孩犹豫着挪了过来 。 姜循厌恶小孩 , 本能地朝旁边一躲 , 靠在墙上 。 她冷眼看那小孩趴到炕边 , 仰着脸看那清雪一样的蒙眼郎君 : “ 哥哥 , 对不起 。“

江警俯下脸 。

他唇角浮着一丝笑 , 和小孩说话的语气 , 分明要温柔许多 :“ 对不起我什么 ?

他看着实在比那个姐姐好说话 , 忐忑的小孩眼睛含着一汪泪 , 磕磕绊绊说下去 : “ 刚才有坏人来我家 , 坏人就是朝我问路的 。 他们欺负爹娘 , 要搬走我家好多东西 , 我娘都哭了 。 我爹说这样下去 , 家都要没了 。 我讨厌坏人 …... 哥哥你问路时 , 我以为是坏人又回来了 。 我想保护爹娘 , 才 、 才 …...“

又嚎啄大哭起来 。

姜循看到江鸯继起了下巴 , 扶着炕边的手指用力得微白 。

她想看他这样心软的人 , 面对小孩的哭泣会如何做 。 她甚至恶意满满地想 , 说不定这家人就是看中他心软 , 派这小孩来说情 。

她且看江鸭一步步走入别人的陷阱吧 。

江鹭低头 :“ 犯下的错 , 若得不到任何惩罚 , 他日还会重蹈覆辙 。 你若真心悔过 , 明日和我一起下山 , 去看眼睛吧 。“

那小孩悲怜点头 , 他一直擦眼泪 , 整张脸一片黑一片红又一片白 , 比世上最脏的小花猫还要脏 。 姜循嫌弃非常 , 撒过脸不想看 。

而她又听到感宗声音 。

她憋了半陕后回头 , 见江鸯拿着一张帕子 , 俯脸为那小孩擦脸 。

郎君眼蒙白布 , 手如玉石 , 耐心地擦拭那小孩 。 他又轻轻淡淡地说了几句话 ,

语气不强烈也不过梆 , 却渐渐把那哭起来像哨子一样难听的小孩 , 哄得不哭了 。

姜循嫉妒地瞥着小孩 : 他都没为她擦过 。

江鸯擦了半晋 , 拙头无奈 :“ 你便一直看着 , 不来帮一帮我吗 ? “

姜循抱着手臂 , 一步也没挪动 :“ 我不喜欢小孩 , 尤其不喜欢爱哭的小孩 。 你什么时候把他弄走 , 我再过去 。“

那小孩听到姜循的话 , 更是害怕 , 紧紧扒着江鹭的袖子不放开 。 他仰头看这十分好看的大哥哥 , 不理解这么好看的人身边 , 为什么有一个那样凶悍的姐姐 。

江鹭则借着话题 , 和姜循闲聊 : “ 昔日我倒未曾发现你不喜欢小孩 。 是这几年才变了吗 ?“

姜循微笑 :“ 不 , 从来没变 。 昌日我是阿宁 , 自然要在你面前百般伪装 。 为了讨你喜欢 , 我当然做出对谁都充满怜爱的模样 。 实则我最讨厌见那些年轻小娘子 , 那些围着你的小孩 。

“ 前者 , 我讨厌她们看你的爱慕眼神 ; 后者 , 我讨厌他们借着年幼抢占你 。“

她不掩饰自己的恶劣 , 在此屋舍中暴露出自己的真实面容 。 她一目不际地看着江鹰 , 看他是否会被她的真面目吓到 , 是否生出厌色 。

江鹰为小孩擦脸的手都停了一下 , 才继续 。

姜循心中生燥 , 道 :“ 说话 。“

江譬 :“ 没什么好说的 。“

姜循 :“ 被我的恶意震惊得无话可说 2“

江鹭 :“ 我是对自己的蠢无话可说一一我以前总以为 , 少时我们在一起 , 你很开心 , 那是我记忆中非常好的时光 。 而今我才渐渐发现 , 锦袍下满是疮疾 , 布满蛛网 。

“ 原来开心的只有我 。 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受到伤害 …...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可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