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
投在地面上,因着帽子上的凸起,看起来像是一只兔子。
空气里似乎安静了一瞬。
季晚枝看起来有些紧张,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想走过去却又害怕在他面前出现,手心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季晚枝想看他,却不敢多看,抬眼时,她只看见对方挺拔的身姿,几乎让人不敢直视。
隔着一段距离,她仍能看到对方清冷的眼睛,眼神不冷不淡地落在她身上。
他摆出一个随意不羁的姿势,修长的腿惹人注目,浓重的夜色里能瞥见他指尖的一点儿猩红,像是要将如墨的夜色撕开一个口子。
季晚枝几乎不敢呼吸,一步两步往前走。
从靳驭野身边经过时,她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气味,无法形容的不属于任何香水的味道,有点儿像木质香,又夹杂着几分颓废的烟味。
她再也不敢直视他,拿着东西快步往前走。
背影看上去有些慌乱,像是逃一样。
直到上了楼,季晚枝才敢放慢脚步。
她胸口如鼓的心跳声,像这安静楼道里的脚步声一样明显。
怀揣着秘密的少女不敢露出一点端倪,生怕自己一个普通动作就暴露了心事。
喜欢靳驭野是去年校庆时候的事。
那时晚会靳驭野和陈临宴组成的断片乐队当着全校表演,他在舞台上一唱封神。
少年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惊为天人,清冷模样夹杂着离经叛道,一开口就将现场气氛轻易点燃。
季晚枝记得他弹吉他的模样,音乐仿佛为他渡上一层光,本来外貌就出众的靳驭野在舞台上可以用光芒万丈来形容。
那一刻,对于感情迟钝的季晚枝,却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有一颗小小的芽,一点一点地顶开泥土往上钻。
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她好像和其他女孩一样喜欢上靳驭野了。
听到他的名字会像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样第一时间反应,日记本上也写满了他的名字,会跑到操场混在人群里悄悄看他的表演。
偶尔他漫不经心地朝她的方向投来一眼,她只觉得心口的位置不受控制地朝他缴械投降。
无论她再也不想喜欢上一个很多人喜欢的人,也没办法控制。
有些人大概生来耀眼,又怎么会缺爱他的人呢。
玩机车、玩乐队,靳驭野好像做了十八岁那个年纪所有最酷的事,爱慕他的女生不计其数,她也无法免俗地成为了其中之一。
季晚枝走到门口,听到舅妈的声音才想起来自己下楼的目的,抬手将东西递给对方。
舅妈让她给表弟辅导一下功课,她也只是机械地答好,脑海里却还浮现着刚刚的场景,刚刚他看到她是什么表情,他眼里的她是什么模样?
她这么想着,抬脚站在了镜子跟前。
季晚枝看见自己戴着帽子的模样有些呆,因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臃肿,她摘下帽子又看了看自己,头发看起来很杂乱。
季晚枝忍不住将自己的每个细节都放大,疑心他会注意到,又觉得他应该没多看自己。
有些后悔,应该整理好再下楼的。
季晚枝回房间拿文具盒,鬼使神差地朝楼下看了一眼,顺着那个方向,刚好能看到一点点街角。
她忍不住猜测对方的动向,想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季晚枝!”
表弟并不太礼貌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里拉出来,季晚枝应了一声,赶紧走了过去。
临走前,她将窗户关上,彻底将外面的寒气和里面隔绝开来。
夜色愈发浓郁,街角处的路灯闪了闪,似乎是坏了。
靳驭野仍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眼睑微微敛着,想到刚刚那女孩的反应,倒也没多意外。
她们这种好学生,向来不会和不良生为伍。
“哎,你不觉得刚刚她刚刚那副吓到的样子很有趣?”
身旁的陈临宴自顾自说了一大堆,靳驭野却没什么反应,他下颌微微抬着,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指尖的烟草燃到了尽头,那点儿猩红被扔到地上,接着被黑色的鞋底覆盖。
靳驭野唇角轻扯,动作利落地戴上头盔,长腿跨上车,清冽随性的声音似乎散开风里——
“走了。”